一个是四伯,“少爷,早膳做好了,您给端进去吧。”
另一个是叶晴湖,“放在中堂即可。”
“如今天冷,这粥可要趁热喝。否则凉了要风寒的!”
“你就不会放在锅里热一热?”
“你端进去不就是了?热来热去的,多麻烦!”
接着没了声儿,四伯兴许已走了。
她那师父在外头敲门,“小幺,起了没?”
她正琢磨着“小幺”那两个字是不是有些别扭。披了衣,随口应了声,“进来吧。”
叶晴湖进了来,先把那粥与几样小菜搁在了桌上,便站在一边,不说话了。
他每一沉默下来,不是生气,便是害羞。
他不会脸红,不会夺门而出,而只是会木愣愣呆在一边,平平静静的样子,只是偏过头,看门看窗看房梁,不会看正主一眼。
偏巧每次阮小幺的眼光都毒辣的很,一眼便看穿了他这种把戏。
她笑着道:“师父,你有甚不好意思的?这又不是女儿家闺房?”
叶晴湖道:“这是我家。”
她眼尾扫了他一眼,模样极是灵动。
阮小幺特地选了件胭脂红的撒金百蝶川小袄,配着浅金点赤一袭襦裙,因穿得多,动作有些不便,腰侧靠背处一根内系带怎么都够不好,便向叶晴湖招了招手,“师父,帮我系一下。”
在她看来,叶晴湖是个浑然不解风情的木头,男女之妨什么的,可以暂且搁到一边。
然而他到底还是有一点开窍了。他慢吞吞走过去,绕到她身后,低头开始系带子,两人挨的有些近。他微微抬头看去,前方那微黄的铜镜中,不甚清晰地映出了两人的身影,一前一后,似乎依偎在一起,无端让他心中生了一些异样。
阮小幺比他矮上一大截,他一低头系带时,微微俯身,便闻着了她身上清雅的冷香,与那跳脱的心性截然不同,幽静而带着一丝蛊惑。
纵然是师徒,两人也从未贴得这般近过。
她还未梳发,散乱的一头青丝随意拢到一边,露出了一小截白皙如玉的后颈。
叶晴湖回想到捏着她面颊时,手指尖温暖而光滑的触感,不由有种触碰她脖颈肌肤的冲动。
而阮小幺半扭着头,催促道:“好了没?”
他不知自己是怎么了。
“好了。”匆匆系完,低声道。
她以为他见着了自己后颈的那处疤痕,不禁又回头道:“这疤很难看么?”
他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当时那还是他为她缝上去的。
叶晴湖便光明正大为自己找了个理由,拨开了她颈后的黑发,看见了自己亲自缝好的那片肌肤,如今那里早已长好,接口处是轻微有别于其他一处的粉色,仔细看时,依旧能看到差别。
看起来只是有猩爱。他忍不住碰了上去。
阮小幺终于觉得有些怪异,缩了缩脖子,回过身,“好了。我去……去梳头发了!”
温热的感觉倏然离远,叶晴湖低低“嗯”了一声,心中却不知为何生了些失落出来。
屋里的妆镜是为她买的,古朴精致,铜镜也选了面最好的,映得人面如花,他的身影一并在镜中显现出来,安静立在一旁,投了目光过去。
她慢慢梳着厚而润泽的发,小巧的面庞更显得白嫩莹洁。模样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