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儿毫不废话,横手便从最近一人的胸前划了下去。只听一声惨叫,献血喷涌而出,那人竟是被锋利的刀尖从左划到了右。
“你!……”那大汉没想到这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竟有如此狠心,牙一咬,“上!”
柳儿在前头抵挡,身手迅捷,全然不似平常温和秀气的模样。近前之人各个都猝不及防,被划伤了皮肉。
只是她出手极有分寸,只伤人,不杀人。
大汉急红了眼,举棍便吼道:“不从者杀!给我打!”
急如针雨的乱棍便密密麻麻落了下来——
“停!”
“慢着!”
两人同时呵斥出口。
柳儿望向阮小幺,示意她说。
阮小幺道:“你们如此草菅人命,不怕吃官司么!”
“官司!?官老爷与我们主子都是至交好友,就凭你这个女贼……”他不怒反笑了起来。
阮小幺却道:“你们主子自然不会吃官司,但是你们会。况且,即便是官府管不了家事,万一真闹了起来,老爷知晓了,主使之人无事,吃不了兜着走的还是你们!”
男人眼中阴鸷一闪而过,“杀个冒名顶替的女贼,老爷自然重重有赏!”
“哦?”她平静的眼眸中露出了一丝讥讽,“我劝你们休要如此。是真是假,你们又怎知晓?这商家有很多人不愿见我回来,自然说我是假的。但只要你们老爷一天没死,他便还是主子,自然会知道我是真是假。你们真伤了我,到时他知晓了,不知是你倒霉,还是你主子倒霉?”
此话一出,周围一圈家丁也都有了些犹豫不决。
那男人却不管那许多,怒道:“把这两个女贼抓起来——”
“你们谁敢!”柳儿一声娇喝。“匕首上沾有毒药,不出一刻便会发作,想要命的便莫要轻举妄动!”
受伤之人众多,皆都一时慌了神。不知该如何是好。
男人间其余人等退却,怒骂一声“废物”,自个儿却一棍抽了下来!
电光火石之间,阮小幺被柳儿猛地一拉,躲了开来,身后书案应声而断。
正此时,冰寒的幽夜中却被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破了开!
“都住手!”
众人一惊,连那男人也不自觉收了手,向外看去。
外头的黑暗不知何时早被数十具火把驱散了去,又有数人小跑进院。靛蓝的衣帽,动作整齐有序,分列两旁,迎候中间之人缓步走来。
却是个年轻女子,头戴朱钗。环佩叮当,面容姣好、双目有神,柔婉中透着一丝英气,着秋烟色遍地锦簇花大氅,举止从容有度,面上含笑而来。
阮小幺忙拨开发怔的家丁,走至门口。她不认得前头走来的这女子。却认识跟在后头的女人。
那女人穿着裘皮小袄,厚暖的裘皮也遮不住玲珑有致的身段,白皙的面上严肃冷冽,一言不发,看了阮小幺一眼。
她认得,几年前她从商家那间冷落的院子里被带出来时见过这人。下人们都唤她“大娘子”。
前头那年轻女子瞧见屋中杀气腾腾的架势,先是皱了皱眉,道:“这是怎么了?谁还敢在主子跟前放肆?”
屋里的家丁大多带了伤,齐数松了手中长棍,同为首的男人一道垂头出来。跪在了几人跟前。
阮小幺也不知眼前此景是怎生回事,犹自发怔,却见那女子上前两步,便将自己搂了过来,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眼,极是激动,直道:“玲珑!果真是玲珑!你可受苦了!”
她莫名其妙,心道不好,这又是商家哪个阿姨婶婶的,自个儿也不认得……
一旁大娘子厉声问自家家丁,“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的直闯玲珑姑娘的屋子!”
众人伏在地上唯唯诺诺,不敢张口。
那女子喜不自胜又拉着阮小幺说了好一会,这才转眼向大娘子道:“贞娘,真是难为你了,今日我举动不合礼数,搅了贵府安宁,改日再赔罪!”
“哪里!也是我管教无方,竟让这几个胆大包天的奴才冲撞了你,你莫要见怪才是!”大娘子道。
阮小幺真是被搅糊涂了。
女子瞧着她一头雾水的模样,道:“也难怪你记不得我,我们从来只见了一面儿,那时你你连路都不会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