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幺在屋中便道:“凝纯姐姐,何须如此多礼,快进来吧!”
她作势要起身,那头凝纯正进了来,见她如此,三两步便过来将人搀了住,又按坐下来,打量了一回,蹙眉道:“似乎瘦了些。”
阮小幺心中暗笑,她自个儿都还没觉着呢。
“妹妹回府后未去向姐姐问安已是失礼,姐姐倒还亲自来了我这地儿,叫我心中好过不去!”她道。
“快别这样说,早听说妹妹舍身护主,我们府中上下感激都还来不及,怎会怪妹妹?”凝纯忙道:“这一路来,当真辛苦你了!”
阮小幺自又是推辞不已。
两人寒暄了一阵,阮小幺主动问道:“侧妃近些日子可好?”
“一切俱好,侧妃知晓了你的事,还说着明儿个要向御医问些药,以慰你一片拳拳之心呢!”凝纯道。
阮小幺开了个头,也不点破,只与她绕来绕去,以静制动。
果然,凝纯说了半天,终于转到了正题上,开口道:“你此次可是立了一大功,不知是否想好要何赏赐?”
阮小幺道:“护主乃是奴婢的应做之事,哪敢要什么赏赐?”
“哎,话不是这么说,”凝纯笑得如三月春风,“姐姐也是聊且问一问而已。咱姐妹虽平日里相交不多,但我见着妹妹便觉亲近,也不怕妹妹嫌我长舌了!我且与你说,方才在侧妃那处,她似乎有提起过,想将你配与殿下,佳人良缘呢!”
阮小幺半张着嘴,一脸讶异。
——果然人不可貌相,这姑娘与玉菱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长了一副中原人温柔可人的相貌,怎的说出来的话倒劲爆无比,还“佳人良缘”?
凝纯试着叫她,“阮妹妹?”
“啊……”阮小幺急道:“姐姐休要戏语!侧妃哪会说出这样的话!?”
凝纯笑道:“难不成我还诳你?不过这只是我从旁听着,妹妹可莫要向人说!我瞧侧妃那样儿,的确不似作伪,只是不知你心中作何想?”
“姐姐明鉴!我从未如此想过。至于殿下,他是主子,主子的心思如何,我一个奴婢又怎会晓得?”阮小幺很不得指天发誓。
凝纯带着笑瞧她,眸子里似乎有些玩笑心思,道:“好好好!我知你是个谨慎守真的,我只说一句,纵便有这心思又有何妨?你不见这府中上下,凡是有些资本的,不都有那等心么?只是素日里府规清严,咱们主子又不是那种乱花迷眼之人,这才得以清净。要我说,若是妹妹你啊……那我可是满心欢喜的!”
阮小幺仍是铁打不动那句话,“妹妹当真没有那种心思。”
凝纯似乎有些失望,也只一瞬而过,后便笑了开来,“我这是见妹妹归来,太高兴了,才说出了这许多浑话。妹妹若不爱听,休要放在心上,只当是云烟过耳!”
“姐姐说笑了。”阮小幺应道。
凝纯便不再继续待在她屋中,道:“妹妹既然还未用饭,姐姐便不搅扰了,省得坏了你的兴致!”
她起身告辞,阮小幺要去相送,被她按住,笑道:“你好好坐着,养好伤才是正经!”
待到阮小幺再拿起筷时,那饭菜早已凉了。她草草应付了几口,便叫人收了去。
好歹再无人来。她洗漱完,早早吹了烛火,躺到榻上去了。
外头便再无动静,隐约有一些火光,是其他屋中透来的光亮,射向纤姿摇曳的院中植株,在窗纸上便落下了幽幽晃晃的黑色剪影,更添了一层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