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时,忽的听到前头兰莫开口道:“阮小幺,你来盛乐多长时日了?”
蓦地回过神,算了一算,她答道:“约有四个多月了。”
“可想念沧州?”他问道。
阮小幺怔忪了一瞬,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人居然也会拉家常!?
兰莫当她瑟缩不敢言,便放缓了语气,道:“如实说来便可。”
“回殿下,不大想念……”她便如实说了。
的确是不大想念,她在慈航寺住了三年,也不常出门采办货物,顶多在周边种种地,师叔们对她们那群小萝卜丁儿也是不假辞色,更别提那糟心的商家了。
“那便好,”他淡淡应了句,又道:“听闻你母亲是商家长女?”
阮小幺:我问我,我问谁?
被问到盲区的她只得又做出了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垂下头,不言不语,权当默认。
别说,她低头黯然的表情还真有一些欺骗性,兰莫便只见了她细软乌黑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而婉婉垂下,低下头,便可瞧见那一双眼眸上翘密的羽睫,覆在眼下一片嫩白的面上,无辜而纯良,似乎还有一种受了委屈的心伤。
兰莫也就这么问一问,早在沧州军营中,这丫头几年的家底早就被翻了个底朝天,再无聊些,恐怕她每日在慈航寺做了些什么,他都已了如指掌。
若两两开诚对质起来,关于李玲珑的身世,兰莫晓得的可比她多多了。
然而他还是觉得哪里似乎不甚清楚,仿佛有人刻意隐瞒了什么一般。
阮小幺对这些个事一无所知,只埋头糊弄了过去。
兰莫见此,不再追问,又换了个话题。“瞧你也不像个大家闺秀的模样,在家中未教导好?”
阮小幺不心伤了,她心慌。
“奴婢已然如此境况。再有个大家闺秀的模样,岂不是徒惹他人笑话?”她答道。
他点了点头。“你也有自知之明。”
阮小幺:“……”
走了不过一盏茶时间,绕过了梅香苑中主屋,遥遥便见了前方一株老梅树下,立着一个纤纤的人影,靛青倩碧之中一点殷红,恰如一片点绛唇般稠丽纤秾。
不是别人,正是几个月也没见过一面的侧妃。
她正带着凝纯如意二人。后头跟着另几个小丫鬟,正折了一只素梅,放在鼻尖轻嗅,一袭猩红大氅。花映人面,更是人比花娇。
两处人当下里走近了,侧妃转过身,这才缓缓走了过来,似才见着兰莫一般。
阮小幺心头暗笑。原来皇子殿下喜欢大红色。
再叹一声,侧妃为了讨夫君欢心,还真是挖空了心思。
侧妃走近了,面上带着温柔的笑意,行了个礼。口中道:“原来殿下也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