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了指外头。阮小幺心中微叹,跟着她出了去。
两人只在屋外,离了两步,见不着也听不着里头的动静时,那妇人这才赧着脸,垂头从自己袖中取出了个东西,塞到阮小幺手中,轻声道:“这是我家男人前些日子买来与我的,虽不是甚
之前玩意儿,瞧着倒也精细,姑娘便收了吧!”
阮小幺:“--!”原来是光天化日之下行贿!
她瞥了一眼,是个细描彩画芙蓉衬叶的珐琅镯子,上头花面金粉、翠叶青碧,的确瞧着精致,相接处也不大瞧得出来。
想来这也是人家的心爱的玩意儿,现下舍得送人,必是下了决心的了。
阮小幺连连推辞,将东西还过去,坚决不受。那妇人却横了心,一意儿要将东西塞给他,最后,把那镯子连着她一双手都摁紧了,道:“姑娘定得收下,否则妇人心中都不安稳,休要再推
辞了!”
阮小幺心想:我收下了就是我心中不安稳了!
无奈那妇人手劲儿实在太大,阮小幺被她推得整个人都要往后倒,怎么还也还不了,最后只得先暂收着,想待那男人醒转了后,再还给她。
那诊金……
算了,她决定在叶晴湖身边念两句就是了。
坚决不承认是收了贿的阮小幺大模大样回了屋,等了不到一盏茶功夫,便瞧胡生出了去,向两人点点头。
那妇人会意,忙进里头瞧她男人去了。
阮小幺想进去,又被胡生拦在了外头,“病患不便,请阮小幺还在外间等候。”
这一等,便又等了大半个时辰。胡生早已煎好药进了去,阮小幺百无聊赖在外头晃来晃去,闲着无事,将那妇人给的镯子在眼前摆弄了弄。
她曾见纳仁戴过一双珐琅瓷的耳坠子,小小的泪滴形状上精细绘着两只黄雀儿,甚是可爱,然那图纹似是紧紧烙在坠子里头,并不单单描画在外,明显是副掐丝珐琅,自己这镯子的几多芙
蓉怕只是绘上去的。饶是如此,瞧起来也甚是惹人眼目的。
那货郎倒还有心,给娘子买了个这精巧玩意儿。
正无聊发呆时,终于里头有了大动静。叶晴湖掀了帘出来,眉目淡然静默,如入定老仙,坐到了她身边桌旁,磨了磨微干的砚台。
那妇人的紧跟在他身后出了来,像听什么最终判决一般,立在他身旁。
叶晴湖问:“令夫除嗜酒以外,还有和**嗜好?”
那妇人面色一窒,偷抬眼望了去,又垂了头,“无甚。”
阮小幺只觉她有什么事在撒谎。果然,叶晴一双英眉拧了起来,道:“可喜逛花街柳巷?”
妇人猛地一抬头,眼神慌乱了一刹,面上涨得通红,下一瞬间又微白了白,绞着两只手,吞吞吐吐含糊了几个字,也无人听清。然而这幅模样已是清清楚楚证实了。
“近半年来,可与你同过房?”叶晴湖接着问。
妇人面色难堪,似受到了什么侮辱一般,那神情,阮小幺甚至以为她会对叶大夫破口大骂,然而瞧她又生生咽下了一口气,木头似的呆在那出,好半晌,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然而叶晴湖不是来同情她的。他说了句,“尚好。”
阮小幺似乎有些明白了他这句话的含义,那妇人却不明白,她面上怔怔的,再一次有了些泪,不是因为里头的夫君,而是由于难堪与心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