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外头将兰莫夸得天花乱坠。里头的人也没理睬过她,再不开门了。
所幸如今近五月天气,余村气候愈发暖和,夜间呆在外头也不大冷,阮小幺找了块地儿坐下来。忧郁地望着天上一轮盈月渐满,在心底愤愤诅咒兰莫。
她与伯劳走近了些,他将她赶出屋;下回她与察罕谈恋爱了,他得将她赶出府才好!
他把她当做什么?所有物吗?
歪靠在门外,不知不觉瞧着月上中天,屋内熄了灯火,径自去睡了。似乎全然忘记了还有个苦命人儿被关在外头。
阮小幺迷迷糊糊在外头打起了瞌睡,在墙根处歪倒了下去,也不管有没有软乎乎的被褥了,就这么睡了过去。
月头向西斜时,里头“吱呀”一声,门开了。
盈盈月色如水。夜中尚不寒凉,外头的小丫头歪头睡得正香,一毫儿对周围也无所察觉。兰莫定定看了她片刻,轻哼了一声,踢了踢她。
阮小幺只是哼唧了一下。动也没动,继续睡了。
他心底某一处不知何时又软了下来,对着这丫头,实在有火也无处撒。
兰莫打横将人抱了起,轻带回屋,放倒在榻上,头也不回去了隔间,按躺下睡了过去。
阮小幺睡得迷迷糊糊,一不小心磕到了墙,猛然间惊醒,听着外头麻雀叽叽喳喳,睁眼一瞧,却原来是自己不明不白已睡到了榻上,换到另一头睡了一夜。
她狐疑瞥了一眼隔间,不得不疑心地细细瞧了瞧身上各处——衣裳完整,没有什么奇怪的痕迹。
松了口气,坐在榻上发呆。
忽然想起了怀中的东西,她猛然间回神,往怀里一探,露出了个明黄色的边角来。还好,兰莫应未见着此物。
这种时刻都要提防着身边人的感觉,实在不算好。只是她不得不提防,唯恐一个不小心便糊里糊涂做了他的女人。
兰莫这种人,天下除了最上头那个位子他暂时得不到,女人这种东西,还不是唾手可得,他若动一动念,后宅里便是三宫六院,怎会珍重看待?
他看上她,还不就是看中了自己这副皮囊,又怎会注重她心里头怎么想?
在余村近两月,恐怕也是时候想想出路了。
出去后,兰莫会怎样待她?通房丫头?
想了一通,大好的天气,竟无端使人生出了些寒意来。
她不再乱想,闲来无事,便自己用竹枝编了两个蚂蚱,带到诸家去逗小易之。
褚易之生下已过了二十来日,再过几日,便要摆满月酒。小小的娃娃被包在襁褓中,粉嫩嫩的脸还未完全长开,张嘴时还不时吐了些奶泡,大半时间睡着,醒来时便爱笑,十分可爱。
阮小幺来时正巧逢着几个妇人在诸家边择菜边说话,褚生小心翼翼抱着小婴儿,轻柔地哄着,一见她来,忙迎了上去。
“正巧想带着易之去找你呢!”褚生道,又点点小孩儿的鼻头,看她小脑袋一摇一摇,开心地笑。
阮小幺接过襁褓抱了一会,问道:“嫂子可好?”
“都好!”褚生大咧着嘴,将她领进里屋。
三丫儿正虚虚坐在床头,慢慢抿着一碗小米粥,见她来了,拍拍身边的位子,笑道:“姑娘气色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