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徽点头承认。
“我见你这般警觉,知晓你不愁生计,便撤回了人手。”程询如实道,“而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何游转民间,不找个落脚之处。你走过的那些地方,很值得我琢磨。”
蒋徽微微低头,避重就轻,“您不是说撤回了人手么?”
程询轻轻地笑起来,“你在前面走你的,我的人起码离你百八十里,这总不是跟踪吧?”
对,不是跟踪。那是追踪。叔父要是不讲理起来,真够人喝一壶的。
程询说话向来点到为止,停一停,问起她的打算:“日后是闲居此处,还是另有打算?”
蒋徽斟酌片刻,“我想过夫唱妇随的日子。”董飞卿不会无缘无故回京,她横竖也没感兴趣的事由,不妨跟他凑热闹。在他身边的日子,开心、生气都少不了,但绝不会百无聊赖。
程询想了想,“那自然好。”
蒋徽问起程家大公子:“我听说,恺之哥哥和苏家二老太爷出门游历去了?”提到的那位老太爷,是程老夫人的二哥。
程询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二月初就溜了。”
蒋徽忍着笑。
程询喝了一口茶,“我那个活宝二舅,不到六十,就变成老小孩儿了。”
蒋徽也喝了一口茶,借此掩饰笑意。
“我派十名护卫赶上去,做一老一小的随从。结果倒好,俩人变着法子把人甩掉了——都是一家人,知道护卫的路数,当然能让他们遍寻不着。”
“您能容着?”蒋徽才不信。叔父护短儿,但亲朋要是给他添堵,他不把人收拾服帖不算完。
程询慢条斯理地说,“我让护卫回来了。”
“一定有后招吧?”
程询微微颔首,眉宇舒展开来,“我跟修衡打了个招呼,让他派几个出挑的护卫,去找那俩人。过了半个月,两个人写信回来,我二舅训了我好几页,恺之求着我把人撤回,说随从多了碍手碍脚的。我只当没看过。”
蒋徽由衷笑出来。
程询也笑开来。蒋徽与爱子恺之亦是情同兄妹,他自然不介意与她说这些。
蒋徽大眼睛亮晶晶的,好奇地问:“程祖父怎么说?最疼爱的长孙出远门,他能放心?”
“自然不放心,总跟我吹胡子瞪眼的,说怎么会有看不住儿子的爹。”程询用指关节刮了刮一边的浓眉,“我真没地儿说理去。只能让修衡费心,命护卫尽快把那俩不省心的带回来。”
蒋徽笑不可支。
董飞卿折回来,见蒋徽笑得这般开心,不由笑问:“说什么了?乐成这样。”
蒋徽笑答:“恺之哥的事儿。”
董飞卿望向叔父,“没少上火吧?”
“出去转转其实也挺好,主要是老爷子总跟我闹脾气。”程询笑道,“刚跟解语就说这事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