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亘城,是吴子愉的埋骨之地。
吴子愉并不是像洛玉欢猜想的那样来找线索。他坐在房间里看琴的时候,瞧这琴不像是五百年没有被弹过的样子,琴弦这些都已经被换过。想来是凡音死后,这把琴就被人带走了。
在吴子愉心里,凡音已经死了,琴却是无法带到地府的。故而这琴虽有使用过的迹象,却不能代表是凡音所为。他来亘城,纯粹是想来看看这里的土地,来看看早已化为一抔黄土的自己与凡音的尸骨。
五百年的亘城变化巨大,他当年死的地方已经支起了一个馄饨铺子。他上前坐到一个空位上,看着锅炉水沸,腾起一大片雾气。
他也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何心情,凡音死的场景在梦里还会时时见到,那撕心裂肺的痛苦五百年来未曾减弱半分。可真到了这现实场景,反而没有那么多悲怆了。
可能是这馄饨铺子里的客人吃得太香了。
吴子愉漫无边际地想着,身后的古琴却毫无预兆地发出一声清鸣。
作者有话要说:求评TAT
第9章酿醋第一步
琴声一闪而过,再凝神去听,琴声再也没有响起。吴子愉立马站了起来,快步走到街上,环顾四周。
他找了凡音近五百年,毫无音讯,不管这声琴响是因何所发出,都是一个契机。
他得到这把古琴时偶然发现古琴被下了一个法术,这个法术以怨气为引可使古琴作为法器使用——凡音死的时候是带着怨念的,他的鲜血沾染上这把古琴,也将怨气附在了它的身上。下了法术的古琴的威力未必见得有多大,但是它使得古琴变成了鬼界之物,因此吴子愉背着古琴也不需要化为人形。
否则人们就会被一个飘在半空中的古琴吓得半死。
忽而一阵酒香。
吴子愉作为一只鬼,是闻不到人类制造的各种味道的。
除非这酒,是鬼酿的。
吴子愉抬脚,循着酒香,七拐八拐进入了一个铺着石板的巷子,巷子不深,两侧的店铺都被一家名为临辞的酒肆承包。
若这酒肆只是店铺很大、酒香很足那么简单,也不会引起吴子愉的兴趣。临辞酒肆的特殊之处便在于左侧店铺,用人眼看只是一堵墙,用鬼眼看才是一家酒肆;而右侧店铺无论人眼鬼眼看都是一家再正常不过的酒肆。
毫无疑问,临辞酒肆做起了阴阳两界的生意,左侧坐鬼,右侧坐人。
临辞酒肆的柜台上,店老板娘祝辞正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她眼里冒出的精光让她的脸越发艳媚。觉察到有鬼来到柜台前,祝辞连头也没抬,双目依旧紧紧盯着账本,喊道:“落音,引客!”
“诶!这位客官,您请坐。”名叫落音的是个小丫头,她上前来看到吴子愉背上的古琴登时一愣。但是古琴被布包裹得很好,她看不出多少名堂。尽管如此,她也瞥了好几眼。
“帮我上一壶你这里的招牌酒。”
“好的,您稍等。”落音转身去柜台取酒,她双指轻轻地扣了一下桌面,示意祝辞抬头。
“姐,那鬼背着一把琴。”
“琴有什么好奇怪……”祝辞的话戛然而止,瞬间抬头朝吴子愉看去,随即又失望道,“不是他。”
乍一眼的气度,冷淡缥缈,像他;可再仔细瞧,便只能见拒人千尺。
当了几百年的鬼,又是酒肆老板娘,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那位公子看着虽是冷淡了点,却是有侠义之肠的,不像眼前的这位,从头到尾都是硬心肠。”祝辞如是和落音说,取了酒和小菜放到柜台上。本是想让落音送去,可那琴的形状实在太像她记忆里的那把琴,想了想还是亲自端了盘子过去。
吴子愉正在出神。
“公子不是本地的吧?第一次来亘城?”祝辞将酒菜搁到吴子愉桌前,毫不客气地坐下来问。
吴子愉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点头嗯了一声。今日不用当白无常,他也懒得再去戴那副面具。面无表情才是最为舒适的。
“我是这家店的老板娘,叫祝辞。”祝辞接着又说。
闻言,吴子愉懒懒地抬起眼皮,问:“老板娘,请问有事吗?”
祝辞摆摆手,道:“没有多大点事,只不过对公子你这琴感兴趣。”目光落在了放在桌上的琴上。
吴子愉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第一次见面就说对自己的琴感兴趣,祝辞是个什么意思?更何况她又没有见过这被布包裹的琴的真实模样,何来兴趣之谈?
祝辞看出了吴子愉的疑惑,道:“我有一友人,他有一琴与你这琴形状十分相似。无奈他已经消失了几百年,我也找不到他。故而我想看看你这琴,也好找些什么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