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茴也没起来,抬起一张悔不当初的脸说道:&ldo;都怪我以前糊涂,贪慕虚荣,做错了事,我知道错了!我马上就离开他,妈原谅我好不好?&rdo;
话一出口,屋里的人都愣了,周于谦想来想去也没想到她的办法是这个,但也不奇怪,反正她妈已经知道了,狡辩无用,事到如今,她最怕的是她妈知道她是为了医疗费才当情妇的,如此一来,老人家受的打击更大,还不如承认自己贪慕虚荣,求得原谅更好。只是,她竟然一出口就是要离开他,这让他听得害怕,她该是在来的路上就想好了要离开他罢,不待他多想,母女俩的话又传到他耳朵里---
&ldo;记不记得你小时候什么都跟小绿比,连辫子都要比她多,我给你结了满头的小辫子,第二天跟你说了什么?&rdo;
&ldo;人不该贪婪,不该徒有虚表,完美坚定于心,知足常乐!&rdo;
&ldo;还记不记得当初家里没钱了,你陈叔来我们家做客,他给你压岁钱,我不许你要,你跟我赌气时,我说了什么?&rdo;
&ldo;穷人不随便受人馈赠,因为没有能力偿还!&rdo;
&ldo;又记不记得你问我怎样才能变得有钱,怎样才能每天都吃到饼干,喝到牛奶,我跟你说了什么?&rdo;
&ldo;富贵之源,食之欲,以手足勤劳获取。&rdo;
&ldo;我当初教过你贪慕虚荣没有?教过你朝三暮四没有?教过你抛弃了穷男朋友另攀高枝没有?教过你为了钱去当别人情妇没有?&rdo;
&ldo;没有!&rdo;
她们不是以方言对话,周于谦仍是听得一愣一愣的,他是第一次见到来茴的母亲,长年患病在床,瘦骨嶙峋,已然看不清样貌,而说出的话却是字字铿锵有力。来茴原来是被这样一个母亲养大的,有多少父母自儿女幼时起便循循善诱地教之做人的道理?难怪她身处物欲横流的圈子,仍是只拿自己该拿的。
若他也有这样一个母亲,身处同样的境况,恐怕也会出卖自己换得母亲的生命。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相信,来茴所做的全是为她母亲,虽然她也曾迷失过,但那是很短暂的,何况,她敛财的目的只为了保障母女俩的生活。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她怕是比谁都了解钱的重要性。
&ldo;既然没有,那我也没有贪慕虚荣的女儿!&rdo;
所有人都看着来如芸,她没再说话,周于谦总觉得她的话还没说完,等着下文。谢家逸却是按捺不住了,忙为来茴辩解道:&ldo;芸姨,她不是这样的……!&rdo;
来茴全然不理会他的好心,反是狠狠地瞪他一眼,示意他闭嘴,又要跟来如芸说点儿什么,被来如芸打断了。&ldo;是啊,我教出的女儿肯定不是这样的!&rdo;她看了眼羞愧得无地自容的张宗祥,又道:&ldo;是为了治我的病吧?&rdo;
来茴断然否认。&ldo;不是!&rdo;
&ldo;还撒谎!&rdo;来如芸凄然地看着她,又道:&ldo;从五年前你给我转了院,说在这里找到工作起,我就感觉到事情不对,纵使你们学校的人给你捐款,你的老板给你预支几年的工资,也住不起这样的地方。可我问你,你总能面不改色地答得条条是理,我与外界断了联系,无从得知真假,而我---&rdo;她说着又流泪了,这眼泪却含了几分羞惭。&ldo;而我也想活着!所以---&rdo;
再无后话,但众人都知道后面的话,不说出来好啊,揭露出事实总是残忍的,他们这样想。只有来茴没由来地一阵晕眩,险些倒在地上,离得最近的周于谦上前半蹲着扶住她,手触到她的脸,摸到了一把泪水,心里麻麻地疼,不由得抱紧她,跟来如芸道:&ldo;这事儿不能怪您,也不能怪她,当初她险些被同学卖给黑道,是我从那些人手里把她买回来的,也是我胁迫她跟我的,你可以去找她的同学许诺来问,谢先生也清楚得很!&rdo;
来如芸止了眼泪,望向家逸,他点点道:&ldo;是这样的,但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rdo;她又看向周于谦,质问道:&ldo;你买下她?把我辛苦养大的女儿,别人的女朋友当成东西一样买下?&rdo;
面对这样的质问,周于谦无言以对,来茴挣扎了几下,想探头说什么,被他用手按住了,他神情自若地扯撒道:&ldo;不是,那时是因为喜欢她!&rdo;
那个时候他因为不喜欢她,他也不欠她什么,所以有了这场交易。而现在,他喜欢了,离不开了,所以他便欠她的了。既然欠了就得还,她不想她母亲负疚,他便遂了她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