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牛奶,还是牛肉,就连最最简单的白米饭,在他嘴巴里都有一股怪味,他甚至来不及说不舒服,就吐了满床。
他想,如果这次事故没让他味觉失灵的话,那他曾经为了肚子里的小家伙一定努力了很多。
小家伙。
这个词念起来倒是顺口。
陆见森努力不去想那张脸,原本想去门口再偷听偷听他们都在说些什么,外面却安静得吓人,他试探着推门出去,竟是没了人影。
而等他在往下走楼梯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多么像逃跑,但这个行为仿佛他的本能一样,他总觉得那个房间太压抑了,压抑得他气都要喘不过来了。
住院部后面就是一个小花园,这会儿人不多,只零零散散几个坐轮椅的老人,陆见森挑了个隐蔽的小角落,坐了下来,昨天刚落了场雨,空气里夹杂着一股青草味,闻着很舒服,他靠在长椅椅背上,开始不自觉地哼起了歌。
——实际上他并没有什么心理压力,身体的缺陷也好,肚子里那个小家伙也好,他不太喜欢别人把他说得像个该避嫌的东西。
他全部的担忧都源于那个人,他看见他站在门口时,周身散发的悲伤,难过得他看了一眼,就觉得心情沉重得想哭起来。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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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以前也出现过这种情况,那么应该是他应对压力的一种机制,当压力达到临界点了,他就自动选择忘记,只不过这次大概有些超标了,”医生看着眼前的男生,他看起来太憔悴了,他都快以为出事的是眼前人了,“那他以前失忆的情况,他有想起来过么?”
向海捏了捏眉心,半晌没答上来。
“你还是先去休息一下吧。”
“不,不用,医生,我不用。”向海一拳头砸在自己大腿上,提起精神来,“如果他以前没有想起来过,那是不是代表他这次也很难想起来?”
“这个很难说,说实在的我也没怎么遇到过这种案例,只能说是他自己选择忘记的,那么有可能他睡一觉觉得可以了,他就想起来了,但他要是一直有个压力源头在,那他就会一直想不起来。”
向海低着头,缓缓起了身:“……谢谢医生,我——先去看看他。”
“等等,”医生叫住了他,有些为难地皱着眉,“我不知道这么说你能不能接受,但我觉得他现在恢复得挺好的,最好不要一下子把他逼得太紧。”
“……我知道的。”
“而且你可以尝试给他换种环境,陆先生和我说你们都经历了一些家庭上的变故,现在差不多稳定下来了,或许你们可以去一些别的,留下过美好回忆的地方,也可以寻求一些朋友的帮助,让他慢慢地放松下来。”
向海站定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好的,我会考虑的。”
“小伙子,你这个样子,撑不住的。”
“我撑得住。”
这句话倒是答得干脆利落,医生看着他的背影,一时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