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个女人对自己皱眉生气。看到这个女人鲜活地重新站在自己的面前,哪怕换了一副陌生的面孔。只要看到这些,他就满足了。他想让她开心的生活,如果她不愿意,他可以一辈子假装没有认出她。但是没有料到,他和她之间竟然还有一个儿子。她瞒着他,生了一个儿子。她瞒着他,独自带儿子生活了五年之久。当摸到安安柔软的发顶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急速涌动。那是一种神奇而又陌生的感受,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孩子。那是他的血缘,也是她的。是他此生最爱的女人替他延续的血缘。而她竟然瞒着他。如果不是这一次安安出了车祸,被他知晓她连夜赶回了江宁,她是不是打算瞒住他一辈子?想到这里,他突然发了狠。他后悔了,他以为已经成功地说服了自己,实际上却并没有。他受不了她跟别的男人约会,也受不了她带着孩子和另一个男人组成温馨的三口甚至四口之家。他的情绪似乎渐渐平静下来,语调却愈加冰冷,他不紧不慢地开口说:&ldo;我要儿子。&rdo;&ldo;……你说什么?&rdo;南谨仿佛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ldo;安安是我的儿子,我要他和我一起生活。&rdo;&ldo;这不可能!&rdo;她近乎疯狂凄厉地打断他,&ldo;安安也是我的儿子,你想都别想!&rdo;&ldo;那你就带着他一起搬过来。&rdo;他似乎认为这是个好主意,沉峻的面孔上终于露出一丝轻忽的笑意,&ldo;要么我带走安安,要么你和他一起来。两者任选一个,你自己挑吧。&rdo;她冷冷地看他:&ldo;萧川,你别做梦了!我不会把安安给你。&rdo;&ldo;这可由不得你。&rdo;&ldo;你卑鄙无耻!&rdo;她气得浑身都在颤抖,而他却根本不为所动,反倒退开一点点,突然伸手拂开她散乱在额前的发丝。虽然换了一副面孔,但她此时的神态与目光,几乎与多年前他们决裂时一模一样。他突然发觉,自己竟是这样的想念她。可南谨却是气极了,见他竟然还敢碰自己,不禁抬手去挥。结果她哪里是他的对手,几乎轻而易举地便被制住了手腕。他牢牢扣住她,就这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渐渐地,幽深的眼眸中涌动起某种熟悉的情愫。她心中一惊,还来不及闪避,就被他擒住下巴。在她惊诧而又愤怒的注视下,他突然低下头又重又深地吻住了她。他吻着她柔软的嘴唇,感受到无比熟悉的触感和香甜气息。一瞬间,旧日的记忆仿佛又都重新回来了。这是秦淮。是鲜活的、实实在在的秦淮。仿佛是要用这个久违的深吻证明她的真实存在,他用了最凶狠却又最温柔的方式。他肆无忌惮近乎贪婪地吻她,霸道地吮吸着她香甜美好的气息,而他的唇齿在她的唇瓣厮磨,像是用尽了此生的耐心和柔情。直到最后,他似乎在她的唇边尝到了一丝咸涩的苦味,他才终于停下来,松开她。南谨被他扣在怀中,紧紧闭着眼睛,浓密纤长的眼睫低垂着盖下来,犹如风中蝴蝶的羽翼,兀自极轻地颤抖着。她在流泪,悄无声息地流着眼泪。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来,垂落在唇边,所以才会让他觉得那样苦、那样涩。而她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哭了很久,不说也不动,眼泪却像是永远也淌不完,不断地从紧闭的双眼中沁出来。到最后,他不得不伸手去抹,可是他越抹她的泪水就越多。他皱了皱眉,终于彻底放开她。就在他松手的一瞬间,她却像是一只终于冲破牢笼的雀鸟,以飞快的速度挣扎着从他的身边逃离开来。她跑得很快,冲到门边一把拉开大门冲了出去。已经是深秋季节,而她连外套都没穿,身上还是那套又轻又薄的丝质睡衣。跑在宽阔寂静的行车道上,竟然也不觉得冷。她身上什么都没带,没有卡,没有钱,也没有家里的钥匙。她满脸都是泪水,嘴唇又红又肿,又是这样一套装束,到了稍微繁华的街道,引来行人的频频驻足。最后她找到一家便利店,问店里的收银员借手机。那个收银员也是年轻女孩子,见到南谨这副样子,差点儿就要热心地替她报警。南谨拿着手机,在脑海中努力搜寻着每个亲人、朋友的姓名和电话。拨出去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很冷,手指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