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的面如土色,压根就不敢去看他手中的画像,而连翘伸着手指指着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跑!两个人一会意,已狼狈溜走。李展翼,定然是龙御夜派来的!自龙御夜察觉我私离大周后,一直有派人出来找我。这我知道。只是,都三个月过去了,他还没有消停么?戴着那人皮面具,常人认不出我来,依李展翼的眼力,我实在不敢打赌。幸而逃得快啊,也幸而与这商队交流前多长了个心眼。否则,李展翼向那商队问起画中女子时,他们也不是一个个地皆摇头了,怕是满船的人都会指正我。然而我并没庆幸多久,才盏茶功夫后,我的心又提到嗓子眼了。李展翼问过那商队后,竟径自朝着我们船的众位子郁的属下一作揖,随后,也不顾众人的反应,已是施展轻功跃了过来。不愧是子郁手下的高手啊,见李展翼不甚友好地上了我们的船,他们的面上也无半丝的惊慌。怎样的安之若素呢,跟视李展翼为空气一样古井无波。这船上的任何一个男子,都堪称高手。李展翼自知难缠,态度更无丝毫的轻慢。又是一作揖,客气地道:“在下多有冒犯,稍时再向各位赔罪。”倏,画卷展开,“各位可见过画上女子,诚情相告。”再是对李展翼视若无睹,眼见画上女子后,船上众人依是一怔。他们当然认得我。然而,只是一瞬,众人已恢复了僵冷的面容。“没有见过。”一人淡淡道来,只瞥了一眼那画像,既而划桨。“那么,叨扰了。”李展翼亦是面无表情,只在离时,略一皱眉。他已然起疑。不为找我,仅只这一船人,以及分布在千米之距的若干船这样的人,都能令我生起对这近千人的身份的怀疑。行往江南的途中,这若干船只,必然会在李展翼离开后,不消片刻就会安插而来的眼线的监视中。而一行到大周的水域,必有大周官兵前来探明身份。由齐国国土到来大周的这来历不明的一千人,个个身怀绝技,实在让周人忧心。李展翼对大周的耿耿忠心,我是知道的。发现了这么多来历不明的人,他怎会不查探清楚。无论如何,子郁的下属会在周兵的监视中了。如此这般的话,再迟片刻,我即使能从子郁的属下们这里逃走,也逃不开周人的眼线。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在李展翼还没来得及安排眼线,我便逃开子郁的下属的护卫了。比之,从千个高手中逃开,不如从李展翼一人那里逃脱。让李展翼设法将我从子郁的属下这里救走,再想办法甩脱李展翼。一转心思后,对李展翼的态度自然前后判若两人。适才见了他跟见了鬼一样,此时却当他是救星。却不敢明目张胆地与李展翼在此时有什么交集,犹记得临行前,子郁看过众下属时目光里的深意,分明是他们要誓死保卫我的。适才又见了有人要持着我的画像寻我,众下属怎会没提高警惕?眼见李展翼就要离开了,我心中略急,怎么向他示意我急于脱困的心思呢。一转心思,我计上心来,径自在船舱内轻吟道:“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此诗自然没能寄托急于脱困的心思,怕是用意明显了,子郁那帮手下就该起疑了。不过,李展翼当是听的出我的声音的,我恰巧于此诗吟诗,文武双全的他,没可能不明白我的用意。从悄然撩开的帘子往外看,李展翼闻诗,仅仅一顿,便若无其事地离开了。连翘急道:“他怎么跟个木头一样。”我敲了下连翘的脑袋,“此时硬来,他一人敌的过子郁手下的千个高手么。看着吧,他一定不会离开,自会伺机行动。”果然,李展翼复回了邻船,没有离开的意思。似乎也意识到李展翼没有彻底离开,当天下午,我要再过去邻船时,子郁的一下属低首作揖道:“无衣小姐请不要让属下们为难。”我只得暂且作罢。然而当天下午便下起了暴风雪,风雪又夹着暴雨。水涨船高,附近的雪山鱼水的,又加之海上飓风连绵,我们的船只,以及另几支商队不得不停船靠岸,上了附近的一个小岛。一到了那岛屿,另些商队的人立刻活跃了起来。以前不认识的,以前认识的,全都簇拥在一堆燃起了篝火,取出食物填饱肚子,热拢地高谈阔论。子郁的下属们在这样的环境下,依然不言不语,只除了照顾我的身边的那些下属,偶尔过问我和连翘的需求外,几乎没人说话。于是周遭的人就看不过去了,有些艺高人胆大的人便过来攀谈。略有几人主动与子郁的下属交言,他们依然一个个各做各的,不予理会,也便没人过来理会闷骚的他们了。只除了李展翼,静静的独坐在一旁,和子郁的下属们一样,安静的很。然而,我知道,即使是在这样的氛围下,李展翼和子郁的下属均相互对峙,各做提防。若彼此都不先动手的话,只怕他们会整日这样僵持下去。闻得各处都飘荡着酒香肉香的味道,唯独李展翼因故没随身携带任何食物,一下属将烤熟的一块肉交给我时,我便取了一壶酒,拿了那块肉过去了李展翼那里。想来,料定李展翼没可能从这么多人的蓄势待发下掳走我,子郁的下属们倒也无人阻拦我。装作不认识地将食物递给李展翼,他接过,亦装作不认识我一般地和我道了句谢谢。我便坐在他身边,如才结交的朋友一样互相寒暄。久之,见子郁的下属们都松懈了几分,我方低声道:“他们有一千人,均是百里挑一训练有素的高手,你别急于求成。”李展翼似是应了一声,闷头喝了一口酒,“他们都是些什么人?”此时,子郁的下属们虽然是占了上风,但是越临近江南,李展翼的胜算便多一分。到底是不愿子郁的下属们会遭受周兵的阻击,我便说道:“是齐国人,不过,他们的主子是我朋友。”“齐国人?”李展翼微微一挑眉,质疑道:“我怎么看着不像……我总觉得我在大周见过他们,却一时想不起来那些似曾相识的面孔时在哪里见到过。”也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我只问道:“我们如何脱身?”李展翼突然问道:“你怕冷吗?”我点了点头,不过一想李展翼的话中有话,只要能逃脱,受点冷又算什么?当下道:“我有些功夫,会运功,应该能抵挡些寒冷。”李展翼点了点头,“刚刚上岛时,我已示意周兵在百米外的水域下动了手脚,水中不仅有网,还有迷药。半个时辰后,伺机游水逃脱。”边说着话,边不引人注目地将两粒药丸塞到我手中,“解那个迷药的,你和你的丫鬟分食。”我接过,便回了子郁的下属们那里。一回去便钻进了他们为我搭起的帐篷,连翘见我归来,正要问我去见李展翼有什么收获时,我已将手指放在了唇边,示意她噤声。她点了点头,我将手中的一粒药丸服下,又将另一粒给了她,“吃下去。”连翘吞下后,我才在她耳边低语道:“半个时辰后,我们游水逃走。”“这么冷……”连翘打起了寒颤,我赏了她一个爆栗。见我径直坐下打坐,她也赶紧坐下。运起功来,不知不觉已是半个时辰,正示意连翘要开始行动时,想了想,我一走,子郁的下属们少不了受子郁的责罚,便取了纸笔顺便为子郁留书:“逃脱时无衣的意思,勿谴责随行千人。君自留两千人对敌齐军实在凶险,无衣有意脱身,以便随行千人折回江北助君。无衣自去江南,望君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