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奇哈哈大笑:“陈专员过虑了,在武汉战场我进出日本人的军营,就跟赶集似的,凶残的倭寇我尚且视为草芥,还能被这些小蟊贼吓住啦。说实话,我还很想会会他们,只可惜这些人都是缩头乌龟,只会暗算,不敢露面。”对马朝梁道,“你去告诉冉会长,晚上我们准时赴宴。”
马朝梁走后,王虺道:“晚上我多加派人手,保护大人。”
方云奇道:“你只叫人保护好县府里受伤的人就行了。”
王虺道:“这个自然,请方长官放心。”
陈寒秋道:“方长官少年英雄,的确令人敬佩,但对方在暗,我们在明,我看还是推了算了。”
方云奇丝毫不为所动,执意非去不可。到了晚上,很多人借故不想去,都被穆青云和欧宝峰奉方云奇之命半推半劝地赶着去了。
来到老院子,冉会长已在门口等候,相见完毕,让进院子后,众人才发现院子里灯光甚是朦胧,一些粉头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嘻嘻哈哈地看着他们,原来此处竟是青楼。
陈寒秋吊着脸厉声对冉会长道:“蒋委员长正在全国开展新生活运动,你怎么将我们安排在这种地方,是何居心?”
吓得冉会长白了脸,嗫嚅无言。
方云奇笑道:“陈专员不必紧张,我们只吃饭,又不干别的,我看不必拂了冉会长一片美意。”
陈寒秋见方云奇是这种态度,而王虺也在一旁劝解,方才勉强应承。冉会长放下心来,请大家入席。
饭后,冉会长又请众人别室用茶,给方云奇和陈寒秋都安排了单间。
刚才在宴席上,方云奇发现冉会长在席间总是不时偷觑自己,并且言辞闪烁,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便讲出。此时安排单间用茶,定是俟机想跟他单独讲话。果然,在安顿下众人后,冉会长就悄然来到方云奇屋里。
冉会长一下跪在方云奇面前,云奇惊问道:“冉会长这是何意呀?”
冉会长老泪纵横:“请方大人为小民作主啊!”
方云奇请他起来讲话,冉会长执意不肯:“小民世居栾江,如今是快七十的人了,在城里开了两家中药铺,到也算家底殷实,不愁吃喝,就是膝下凋零。前年过继了一个侄儿养老送终,可去年被县府抓了,说是参加了川湘公路白腊园暴动。天地良心,小民听说白腊园暴动乃群英会所为,而小民侄儿知书达礼,从不与他们相染,怎会参与什么暴动呢。小民无奈,只得四处打点,可时至今日,花费银钱无数,小民侄儿仍被关在监中,说是要等上面钦差大人来亲自审问。小民实在别无他法,只好冒死求钦差大人,看在小老儿风烛残年的份上,放了小民的侄儿吧。”
原来如此,方云奇扶起他,温言细语道:“冉会长先不要着急,我这次来就是审理狱讼,若你侄儿真有冤情,我自当秉公审理,还你公道。你先回去准备诉状,一个月后到县府门口喊冤,自会有人接你的状子。”
冉会长惊喜交加:“大人所言当真?”
方云奇笑道:“我岂会诳你,你且回去,并将我刚才的话告之四邻,就说上面派了钦差,专门下来访察民情,平反冤狱,让有冤者一个月后到县府申冤。”
冉会长感激涕零,欣然正准备出门,外面突然响起枪声。方云奇赶紧吹灭油灯,让冉会长伏在地上别动,自己一跃冲出门来。
欧宝峰已冲到他门口守护,道:“有人偷袭,青云追去了。”
院中秩序大乱,众人四散奔逃,方云奇厉声喝止,命众人进屋,关门熄灯伏在地上。
不久,穆青云返回,报告说只隐约看见袭击者是一个蒙面人,枪战中他好象击中了对方,但对方对环境太熟悉,很快就消失在黑乎乎的街巷之中,他怕方云奇这边有事,不敢追远,因此返了回来。
方云奇低声道:“今晚你们看见马朝梁没有?”
二人都摇头,并道:“你怀疑是他?”
方云奇道:“上午的袭击者有人看见,但也蒙着面,只是从身形上看跟马朝梁有些相似。”
穆青云道:“既如此我们把马朝梁抓来审讯一下,看能不能从他嘴里撬出点什么。”
“现在还不到时候,先护送大家回县府吧,从这几次袭击来看,对方似乎不愿在县府内下手,那里可能要安全一些。但也不能吊以轻心,尤其是今夜,你二人仍然轮流巡夜,务必确保众人安全。”方云奇道。
二人领命,分头通知众人,大家战战兢兢出屋,在方云奇和穆、欧二人护送下回到县府。
进入县府院内,众人立即围住方云奇陈情,坚决要求回重庆。陈寒秋跟王虺也劝方云奇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