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遵旨,吾皇万岁万万岁。”真州大营内黄得功恭恭敬敬接过圣旨,又奉上十两银子给传旨太监,问清楚京中之事后立即擂鼓召见众将。
黄得功人长的甚至威猛,一身武艺更是了得,军中人称‘黄闯子’,即便眼下太平无事,可身在军中依旧是甲不离身。
上个月黄得功回返大营途中,遭高杰部近万人埋伏,三百亲兵无一生还,唯独他一人单刀匹马斩杀上百人突出重围,返回大营又立即组织兵马,将追杀而至的高杰兵马杀的大败,更是奠定了其在江北各镇军中的无敌威名,不过从此与高杰算是旧仇未了又添新恨,两人都恨不得能置对方于死地。
鼓声终止,中军大帐内已站满了大小将领,黄得功坐在上首,虎目环视众将道:“黄某蒙天子看重,加封‘靖南侯’,并让黄某率亲兵亲将入京参加七月十五的大朝会,今天方才初四时间还算宽裕,召集诸将只为真州防务,诸位想来也清楚,黄某与驻守扬州的高总兵向来不穆,此番进京,只怕此人又要生出事端,你等在黄某离营之后当要小心戒备,不要给高总兵一丝可乘之机。”
“末将遵令!”帐内诸将抱拳齐声大喝。
扬州大营内,高杰接完圣旨,同样将传旨太监礼送出营,却并未召集诸将,而是将副将吴庆叫进帐内,两人对饮小酌。
“天子加封高某为‘兴平侯’还挂平寇将军印。高杰将满满一盏酒灌进喉内,吴老弟可知何意啊。”
吴庆笑道:“侯爷功勋盖世,如今又驻守扬州重地,天子恩加笼络也是情理之中嘛。”
高杰哈哈大笑道:“新皇登基不过三月,又是少年天子,如何能斗的过朝中哪些老奸巨猾之辈,依高某看,特旨加恩还让高某率亲将亲军入京,无非是想震慑朝臣,增加些许底气罢了。”
“侯爷见识果然高明,末将所不及也。”
高杰冷哼了一声道:“如今天下内忧外患骤起,大明天下朝不保夕,天子想要坐稳屁股底下的龙椅,不依靠我等武臣,难道还能指望哪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不成!”
吴庆点头深以为然,说道:“侯爷所言句句正理,如今李贼大势已去,被清军杀的只能窝在陕西苟延残喘,而满清占领京畿、山西和山东部分地盘,看起来已无力进取,侯爷这一镇兵马驻扎在扬州可谓稳如泰山啊。”
“只恨上个月没能杀了黄得功那厮。高杰眼中射出寒芒,又是一口饮尽杯中酒道,既然新皇想要本侯入京助威,那本侯就定在十二日带上本部三千亲兵前往南京,大营就由吴老弟留守,密切注意真州大营动静,若是黄得功离营之后真州大营防备松懈,不妨给他来个致命一击,本侯倒要看看,黄得功这厮没了兵马,还有什么里面与本侯平起平坐。”
“侯爷只管放心。”吴庆拍了拍胸脯道:“七月十五末将就拔营前往真州,定将真州大营连根拔起,就在真州大营迎侯爷归来。”
“好!”高杰举杯道:“吴老弟干了此杯,待高某回来,再为老弟庆功!”
“去!为什么不去!”淮安大营内刘泽清冷笑道:“小皇帝加封刘某为东平侯荡寇将军入京议政,本侯岂有不去之理,别的不说,可高弘图那厮可还欠了我三十万两饷银,刘某不亲自去催讨催讨,万一被其他几镇先要了去,那厮再说户部没银子,本侯岂不得吃个闷亏!”
“可是……”说话的是刘泽清的亲信幕僚司徒邢,刘泽清接完圣旨以后,他便好好盘问了一番传旨太监,多少知道一点初三小朝会上天子的豪情壮语,天子能不惜与满清决一死战,又岂会用加恩的方式刻意讨好武臣,他心里总感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到底什么地方不对。
“没什么可是的。”刘泽清冷哼道:“若是其他镇都去了,刘某不去,岂不是要被高杰、刘良佐几人嗤笑本侯无胆,小皇帝圣旨里面可是说了让我们几镇领兵进京,本侯就带上三千亲兵,就算小皇帝有什么异样心思又能如何,几镇兵马上万,小皇帝有什么?戍卫营还是流民组成的那区区万余新军?可笑至极也。”
司徒邢再也无话可说了。
寿州大营刘良佐接旨之后,也表示会如期进京参加朝会,至于会不会有什么不妥,却是脑子里连这个概念都没有半分。
汉口距离南京千余里,左良玉拥兵二十多万便是驻扎于此,传旨太监为不耽误左良玉进京日期,日夜兼程于初八傍晚终于赶到汉口宣读了圣旨。
左良玉年纪不过四十多岁,却已是一副病殃殃的模样,再没有半分昔日征战沙场时候的猛将风采,颤颤巍巍地接过圣旨,声音颇为虚弱得说道:“末将深受天子厚恩,本应进京叩谢皇恩,只是病体缠身恐难远行啊。”
传旨太监眼露为难之色,他日夜奔波,身子都快被颠散架了,怕的就是误了期限,现在好不容易到了,威名赫赫的左大帅却是这么一副模样,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了。
“公公不必为难。”左良玉叹道:“末将年老体衰,年轻时征战四方落下一身病根,早有打算向陛下请辞,归于乡里颐养天年,正好公公在,末将当手书奏本,还请公公转呈陛下。”
“左帅还请保重身体。”
“多谢公公挂念。”左良玉干咳了两声对副将马士秀道:“马副将去取二百两银子给两位将士,再取二百两来给公公作程仪,公公一路辛苦,这二百两只是左某的一份心意,还望不要推辞啊。”
传旨太监脸色顿时好看了许多,他们这些底层宦官没权没势,素来日子过的都是紧巴巴的,没想到出一趟外差,就能得二百两,这可是他几年的俸禄啊,难怪宫里的人都愿意外出传旨捏。
不大一会功夫,左良玉便写好了奏章交到传旨太监手上,说道:“公公还请将左某病情如实禀明圣上,左某感激不尽。”
“左帅保重。”
等传旨太监走出大帐,左良玉坐倒在大椅之上,显得很是疲惫,说是重病缠身倒也并非全是虚言,但之所以不上京,左良玉自是有另一番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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