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货那天,元泽点开支付宝账户看了800遍,生活费算了无数遍,恨不得在那串数字后加个零才好。
提车的时候,想想自己账户余额,元少爷头一回没舍得打车,坐两小时公汽,转了四个公交站,又走了一站路才到专卖店。
毕竟近20万的小单车,又是自己喜欢的颜色,元泽爱不释手,一个零件一个零件地仔细检查,检查完后在店里骑了几圈,一切都很满意,咬咬牙付了尾款,账户里还剩2000块零4毛。
走的时候,专卖店小哥热情地问他开了车没,要给他亲自送到车上去。
元泽骑着单车在专卖店门口停住,单腿撑地,一手掌着车把手,一手搭在眉上,看了一眼天上白剌剌的大太阳,潇洒地摆摆手,“没开车,骑回去。”
“啊?哦”专卖小哥看着他露在外面的细皮嫩肉,又抬头往天上看看,“这太阳有点大,您等等。”转身跑回客户接待室,攥着一顶钓鱼帽,从头顶遮到肩头只露两个眼睛在外面的那种款,“噔噔噔”跑回来,递给元泽,“这个您带着,太阳大,晒黑了。”
元泽耷着眼皮看了专卖小哥的手一眼,钓鱼帽是那种枯了半截的青苔和着泥巴水的颜色,黄不黄绿不绿的,被抓在手里像一坨无精打采的抹布,完美避开了他所有的审美点。
他嘴角扯了下,脚下一蹬,单车窜出去一大截,举着胳膊挥了挥,“不用,我晒不黑。”
“哎那小帅哥,保修找我啊,路上小心。”专卖店小哥跑出来站在大太阳底下冲着元泽的背影挥手,好像他后脑勺能看见似的,“微信联系啊,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我。”
这个牌子的单车,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
一直等元泽骑远了,专卖店小哥才擦了擦脸上的汗,抓着领带结往下扯了下,转身回到店里,边走嘴里边咕哝着,“有钱人,烧包。”
从洗衣店回宿舍的路上,元泽在小超市买了袋35的燕麦切片面包和2块钱的鲜奶,解决晚饭问题。
元泽单手拎着心爱的小车上三楼。他一直把车放宿舍,车小不占地方,也好偷,放一楼车棚里停着容易丢。
华大男生宿舍7号楼共6层,灰色的楼体、白色的小阳台、深红色的窗框和宿舍门,灰白色的空调外机整齐地在每个阳台的左边外侧排成一条儿。
每层楼10间房,单号一边儿,双号一边儿,全是4人间。
这会儿放了假,宿舍楼里的人少了一大半,从外面看只10来个小阳台上晾晒着深深浅浅不同颜色的衣服裤子。
走在宿舍过道里,零星几间宿舍门开开关关,过道顶头的水房没了往日的喧嚣,冷清了不少。
假期宿管员管的松,对男生带着女朋友留宿这种事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
元泽来到303门口,从背包里掏出钥匙开门,钥匙只转了一圈,门就开了。他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早上是元泽最后一个走,明明反锁了两道。
那对儿借宿的鸳鸯又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元泽:不久后,我会感谢这对儿鸳鸯的。
谢谢看文的小宝贝们,笔芯
第五章
上周末小马给元泽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有个老乡,来武市打工,没租着房,钱也花完了,想在303凑合住几天。
元泽有点轻微洁癖,对和不熟的人共处一室心里膈应。这个小马知道,所以也没强行要住进来,事先跟他打个商量。
元泽刚买了小单车,深刻体会到没钱寸步难行的艰辛,听说别人钱花完了,忽然感同身受起来,心一软就答应了。
这边答应了之后,小马老乡却一直没来,元泽以为这事已经过去了,就没放在心上。
昨天在图书馆呆晚了。
上楼的时候,宿舍楼道里的感应灯闪闪烁烁,元泽掏钥匙开门,跟今天一模一样,钥匙只转了一圈,宿舍门就开了。
宿舍窗帘拉得严实,小马的书桌上亮着一盏小台灯,小台灯顶上的木板床吱吱呀呀,两个人形缠绕在一起,粗重的喘息在宿舍墙壁上撞来撞去。
元泽还沉浸在图书馆海洋般的专业知识里,脑子里那根弦没搭上,随手摁开了门边的顶灯开关。
白亮的灯光一秒内把宿舍照得通亮。
床上的人惊慌失措,手忙脚乱地扯过薄被盖在身上。女人尖叫一声,又迅速压低声音,恼羞成怒,“这t谁啊?你不说宿舍没人住?脑子进水了?看个吊看,老娘恭喜你长针眼。”
一语成谶。
元泽呆了两秒,手掌往墙上使劲一拍,顶灯熄了,就剩下小台灯黄蒙蒙的亮。
元泽张开手指摁了下太阳穴,拎着自己的小单车转身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回来用钥匙打开宿舍门,冷着声音问,“套儿够吗?不够叫个外卖,学校门口药店可以送货上门。”再次转身把宿舍门“哐”地一声关紧。
兜里只剩了2000块,放在以前就是一夜五星级酒店的钱,可现在,元泽连200一夜的如家都舍不得住。
最终在学校后门逍遥一条街的网咖里呆了一夜,只花了20。元泽一肚子气没处发,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已经在钻石停了半年的段位,一夜之间上了王者。
今天一早,元泽从压得酸痛的胳膊上抬起头,用手背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左眼角一阵刺痛,“嘶”了一声,打开手机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