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胡大杏还应了声,后来民妇听着厨房里半天没个响动,过去一看,灶膛里火都没烧,也不知道胡大杏跑哪儿去了。
这回门第一天新妇要做家事是规矩,胡大杏却摞下这一摊子跑了,民妇当时心里生气,就去问大郎怎么回事。大郎说他俩回来的路上拌了两句嘴,胡大杏可能是跟他闹别扭了。
民妇就想着,哪里这才嫁进来就敢摞脸子的,她把我这个婆婆和她相公都放哪儿了,我一怄气,就自己做了晡食,跟大郎说了,好好晾晾胡大杏……&rdo;
易长安微一低眼:&ldo;申李氏,胡大杏不见了,从昨天到今天都是你去厨房做的饭食吗?&rdo;
&ldo;是。&rdo;
&ldo;你做饭食的可曾打开过厨房的窗户?&rdo;
&ldo;没有,这两天下着雪呢,开窗太冷。&rdo;
&ldo;你在厨房时,可有人就站在窗户外面,隔着窗户与你说过话?&rdo;
听到易长安问得奇怪,申李氏抬着看了她一眼:&ldo;大人,民妇厨房的窗户,一边就通着这院子里,有那功夫隔着窗户说话,还不如走两步拐进厨房里头,还暖和一点。&rdo;
易长安摇摇头:&ldo;我是说,另外一边的窗户。&rdo;
申李氏忙摆头:&ldo;那边就更没有了。那边连着菜园子,这会儿没菜呢,一园子的雪,就是谁想跟民妇唠嗑,也不会踩着一园子雪傻站在那边说话呀。&rdo;
这么说,菜园子里的脚印可能是胡大杏认识的人留下的?易长安轻轻点头,见吴见友带着申大郎和一名四十余岁的妇人回来了,正色看向那名妇人。
许是在来的路上被交待过了,妇人一见到易长安看来,就&ldo;咚&rdo;的一声跪下来磕头:&ldo;民、民妇韦吴氏,见、见过大人!&rdo;
虽然是过年,韦吴氏也穿着一身灰不灰蓝不蓝的粗布衣裤,身上也不像别人那样收拾得干净,而是有种邋遢的感觉;容长脸儿微带麻黑,嘴皮子有些薄,模样刻薄。
都说相由心生,难怪申大郎说韦吴氏是个碎嘴的人……
易长安也不叫起,直接发问:&ldo;韦吴氏,本官问你,胡大杏与货郎私奔这话可是你说的?你可亲眼目睹?&rdo;
说几句碎嘴也会被官爷诘问了?韦吴氏还有发愣,听到头顶上易长安冷冷一声&ldo;嗯?!&rdo;,肩膀抖了抖,连忙把昨天看到的事说了出来:
&ldo;回、回大人,是昨天下半晌的时候,民、民妇亲眼看到的。胡大杏急急火火地走在前头,那货郎挑着担子跟在后头,两个人就隔了一点子距离。然后民妇亲眼看到他们两个转过村尾那边去的。&rdo;
易长安不由皱了眉:&ldo;两人一前一后,也有可能是正好同路,你怎么就能断定胡大杏是跟了那货郎私奔?&rdo;
&ldo;都那时候了,家家户户都要在家里做晡食了,胡大杏不在申家做饭还跑出来,要是想跟货郎买东西早叫住货郎了,做什么一路火急火燎地只管走?这不是打算私奔是什么?&rdo;韦吴氏两片薄嘴皮子一搭就说出了自己的理由,&ldo;何况她家里可是有这家风的,她娘当初就是跟了货郎私奔的……&rdo;
胡二杏眼睛一瞪就要跟韦吴氏干架,易长安淡淡一眼瞥去,见她胀红了脸坐了回去,转头又看向韦吴氏:&ldo;当时你可看到胡大杏拿了什么东西?&rdo;
韦吴氏仔细想了想,才有些不太确定地迟疑答了:&ldo;好像……好像是空着两只手……&rdo;
第60章贱人就是矫情
既然要私奔,又哪有空手空脚不带个包裹的?
联想到自己先前查探到的那个贴了红双喜的房间,房间大斗柜里新妇的衣服还放得好好的,甚至在几件小衣的最里层,还有一只锁着的小木盒子,易长安心里就有了基本推测。
转身进了那间新房,易长安手里捧了那只小木盒子出来,向胡二杏扬了扬手:&ldo;胡姑娘,这只盒子可是你姐姐的?&rdo;
胡二杏立即点了头:&ldo;是我姐姐用来放重要东西的!那盒子背面还有个凹痕,是我以前不小心摔到地上砸出来的呢!我记得出嫁前,我姐把她的一些首饰和田契放进去了的。&rdo;
易长安从荷包里取出一截铜丝,轻轻戳进锁眼略一拨弄就把锁开了。
木盒子里除了两对金丁香,还有几件亮闪闪的银镯子、银钗之类,应该是为着成亲才买来不久的,银色雪亮没有半点发黑;最下面压着薄薄的一张纸,易长安展开一看,确实是那五亩田契。
申李氏先前就伸长了脖子,这会儿瞧清了,上前就想从易长安手里接过那盒子:&ldo;大人,胡大杏虽然跟人跑了,可这东西还是咱申家的……&rdo;
易长安冷冷盯着她,见她讪讪缩回了手,才冷哼了一声:&ldo;既是私奔,田契不带走也就罢了,为什么这些易于携带的首饰都不带走?&rdo;
申李氏看着盒子里头那两只银光闪闪的镯子很是粗实,那两对金丁香虽然不算大,却也明晃晃地耀眼,眼里只恨不得伸出小手来抓了去:
&ldo;或许、或许是胡大杏她心里内疚,才把这些东西都留下来的……对,肯定是这样,这是对咱们申家的补偿!&rdo;
若要补偿,那五亩良田的田契还不够?还至于非要把这些完全可以随身携带、易于变现的首饰都放这儿,而且连自己的那些个贴身衣物都不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