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妾爹爹送臣妾入宫前,曾说有世家在宫中各司都有安插人;甚至还私下蓄有私兵。”顾菀装作不在意道,“看那些杂记里头说,世家手中通常还握有极是罕见的秘药;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秘药?”熙承帝一直平静地听着她说,直到听见她说的最后一句,才出声道。
她转头看着熙承帝,见他眉梢微挑,神情里带着点疑惑,只点点头,不再多言。因为她清楚,熙承帝自会去安排人查明;毕竟从书上看来的,她是不可能说得很清楚的。
熙承帝也陷入了沉思,顾菀不想打断他的思绪,因而也没说话,屋内顿时安静下来。
“娘娘,热水备好了。”玉竹看到屋内的情状,便压低了声音道。
顾菀回头看了还在思索着的人一眼,又对玉竹点点头,先往后头耳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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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熙承帝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紧紧抱着顾菀,许久才睡下。她不知他是作何想,又有什么安排;可是依在他身侧,察觉他浑身透着冷意,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唯有那时,她才真正发觉自己枕侧之人是个深懂权谋算计的帝王;而不是那个对自己显得尤为温和的人。
他究竟为何会独独对自己如此纵容甚至是宠?
晨起后,望着一侧空了的床榻,顾菀忍不住思索起了这个一直被她忽略的问题。印象里,似乎从初次见面他救了自己,安抚自己之后,每次见面,他在她眼前都是温和得让人起不了防备心的样子,即使脸上没什么表情。
想到昨夜那股冷意,顾菀心上浮现一个让她忍不住担忧害怕的揣测。若真是那样,那如今的一切,会不会又是镜花水月?熙承帝,会因此而反倒更厌恶她、厌恶他们景城顾家吗?
这突然生出来的疑虑让她一早醒来便满心揣揣,心神不宁;若不是玉竹琼枝来报,何妃几人前来拜见;她还提不起精神来。
她这副模样被一旁的秋嬷嬷看在眼里,记在了心上。当日午后无事的时候,她就去宣政殿禀告了此事;这是后话,此处暂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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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顾菀更衣妆点完毕出来前殿的时候,何妃几人已等了近半个时辰。看到坐在上位的她,何妃眼底竟似有泪意漫出,随后领着另外二人行礼道:“参见熙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她那一瞬间的异样并没有被顾菀遗漏;故而心里越发诧异。
不过顾菀脸上并未表露出来,只微微笑道:“不必多礼。”见她们回到座上坐定,又对玉竹吩咐另换上茶水点心。
“贵妃姐姐好福气,一进宫就得了皇上欢心;我等姐妹可还未曾见过皇上一面呢。”一向耐不住性子的于琳抢先道。
此话半点遮掩都没有,顾菀心中有点不喜,但也只是没有理会,端着茶盏轻抿了一口。
“于美人慎言!皇上与贵妃之事岂容得你肆意言及?!若是没有学好宫规,不若让本宫禀明皇上,为你请为教习嬷嬷?”反而是何冶音忽的怒斥道。
于琳不满道:“何妃姐姐这是作甚?我又不是为了自个儿而已,再说也不是说什么犯忌讳之事……”
“于妹妹,莫说了吧,妄议圣上是触犯宫规大忌的。”徐敏坐在一旁怯懦地拉了拉于琳的袖子,紧张地看看顾菀又看看何妃和于琳,害怕之色溢于言表。
“……那也不必你假惺惺地提醒!”于琳闻言也知自己是犯了宫规,但还是犟着脸,狠狠一把甩开徐敏拉着她袖子的手。
徐敏不知是不是没来及反应收回手,被这么一甩撞到了一旁的桌角,当即红肿了一片,痛呼出声。
顾菀心里对她们之间的龌蹉虽有些厌烦,可也不能对此视而不见,于是就让宫人去取了药给她用上。
“既无事,你们都回去罢。往后也不需来请安,本宫这儿没那些个规矩。”实在是不耐烦与她们玩心眼,再加之昨夜那事,顾菀便直接下了逐客令道。
徐敏听到这话,本吓得有些惨白的脸立刻就露出了放松之色,立即行礼告辞了。于琳倒是还不愿走,但是被何妃冷眼一扫,只能满脸不服气不情愿地行礼谢恩告辞。
三人离开不过一刻钟,顾菀正在内殿练字静心,突然听琼枝通禀说,何妃又回转到了前殿候着,说是想要见她一面。
想起那两个奇怪的眼神,顾菀放下笔,理了理衣衫,由琼枝陪着去了前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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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何妃离去后,顾菀脑子里一直浮现出她含着泪解释“你与我一个故人长得有些相似,故而情绪激动了些”的情景,想了许久,还是没有提笔给阿兄写信询问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