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墨扭头看,眉头皱了皱:“不可。那座山叫迷雾山,夏季雾霭弥漫,冬天稍霁,也很危险,山道如蛛网丛生,难寻出路。连山脚的樵夫猎户也不敢上去,你莫要顽皮。”
妙言乖巧点头:“不去就是啦。”
不一会,谢虞找了过来,似乎有事跟谢墨禀报,念及阮妙言在旁,支支吾吾。妙言识趣,把地儿腾给他们:“我再去逛逛,还没玩够呢。”
“不要跑远。”谢墨叮嘱了声。
妙言吐舌扮鬼脸,“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小老头儿。”笑笑,一溜烟蹿进了人堆里消弭踪影。
谢虞觉得好玩,傻呵呵的笑,被谢墨呵斥:“叫你去找路,找得怎么样了。”
谢虞噤声,摸了摸鼻子,坐下,凝重道:“少主,嘉陵江结冻受阻,只剩一方狭窄小港给士族贵人通过,我们化装成平民,不能出示身份,抢不到船位。通过城门出去的话,因为过去是钟离郡,离北方更近,把守严格,不仅如此,我去探查过了,守城的城门令是去岁被你辞退的一名贿赂上级的千夫长,我都得避着他,您去更不行了。”
他们此行,是有暗桩回信,找到了乔家跟胡人构建的军事基地,规格还不小,配备五军甲士,辎重器械无数。
这还不足以摸清乔家的老巢,但通敌叛国向来是大罪,够乔家喝一壶的。谢墨也不容许,身为南方商贩的翘楚,帮着胡人牟取利益,残害同胞。
军基地点就在钟离郡。钟离郡在于北梁接壤处,不管从哪里出发,越靠近,都避免不了跟北梁人打交道,更要避免乔家人的眼线。
谢虞犹豫的道:“还有一处城门。前几个月,因汉人歧视胡人,不让过路,双方发生争执,把彼此头颅都打破了。胡人的驻馆大使跟当地县丞商榷下来,就另给胡人开了一扇城门。那扇门只许胡人通过,少不得要说两口胡语,咱们没少和胡人打仗,听得懂,但要说得熟溜,恐怕”
“你们要找会说胡语的人?找我啊。”
一张铁拐李的面具猝然拱在谢虞面前,他大喝一声,拔剑相指:“何人偷听我们说话!”
谢墨眼疾手快,将面具人拉到身后护着,“又胡闹了。”轻柔的扯掉后面的系带,为她脱下面具。
面具褪下后,露出一张娇俏可人的脸蛋。妙言晃他胳膊,“哪有,谢虞他一惊一乍的。你们是不是要入小门,我可以帮忙的。”
谢墨嗯了声,吩咐谢虞:“你去通知其他人,走大门进城。尉官级别以上的,跟我们走小门。”
酉时正,红日西斜,小门出入的人流少了许多,对个别进出城门的加大排查力度。其实不论早晚,一队十三人庞大队伍,检查力度都不会松弱。
“站住,干什么的!这么多人,走亲戚啊,是匈奴人吗,怎么穿汉服。”城门令围着一行人打转。
一婀娜身姿的人儿缓缓出列,穿普通绸衣,顾盼间难掩丽质。
她盈盈福身:“各位官爷,我们都是汉人。不过我是被汉人培养的俳优,擅长胡人的歌舞和乐艺,要被送去给北梁的慕容家的。谁知我身子骨不好,伶班出发时,我生了场大病,没能跟他们一块走。后面这些都是保护我的家丁。现在排查严啊,去大门那边,都要过问是做什么的,一听我这行头,就冷语讥讽,问这问那不给过,好不痛快。反正我是要去慕容家的,不如打你们这过。行行方便吧。”
她这话极大调起了城门令的共情。大门那帮汉人小子算什么玩意儿,瞧不起他们胡人!
城门令心思一转,有考校的意味:“慕容世家,那来头可大了,这样,我们也不为难,但你们这么多人,我们得秉公验证一下。你说你是乐伎,会操胡琴吧?我那儿正好有一把,来人,拿把胡琴来。”没给对方拒绝的机会。
婀娜女子淡定自若,坐到岩阶上,等胡琴被抱过来,她从容弹起。
姿态妩媚多娇,情状万千,指尖彷若流淌出潺潺溪水,泠泠碎碎,拨动心弦。这何止是会,简直是精通,说去给慕容世家表演的一点儿都不夸张。
一曲完毕,城门令登时点头哈腰:“这位姑娘好手艺,他日必能得慕容家主子的青睐,到时烦请多为小的们美言几句。放行放行!”
第47章
出了徐州城门十余里外,一干部将在路上打听得没完没了,问妙言如何操得一手好胡琴。妙言只道起初为了北上做准备,口若悬河把他们忽悠得一愣一愣。也是古道途中打发时间的谈笑之词,谢虞他们并没有怀疑什么。
这时,谢墨出声打断他们的嬉笑,“往上的驿舍,胡人驻扎居多,你们口音偏南,少言,”顿了顿,慢慢转向妙言,嘴唇翕动:“我要组织兵马前往钟离郡,不能再带上你。我叫谢虞买下一处农舍,做你的护卫。你在这等我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