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闵悉第一次正儿八经参加海战,上次在英吉利海峡对抗海盗船,都是毫无章法乱放炮,这次则是真刀实枪地跟敌人实战,如果不考虑生死,对闵悉来说,还挺刺激的。
行云号很幸运,一炮都没挨到,闵悉清晰地记得,他们的炮弹有好几发都命中了海盗船。
敌人溃逃的时候,他们没有追击,打扫战场的时候,闵悉没去掺和,战争一停止,他就离开指挥台,跑去找云霁:“七哥,我们赢了!”
云霁躺在舱房里,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很多人都是第一次经历战争,显得很慌乱,虽然忙中有乱,但并没有出大岔子,他们的船也没被击中,云霁躺在地板上,笑着说:“我听到了,恭喜!”
赢了战争,闵悉本来满心欢喜,但看到躺在地板上的云霁,也笑不出来了,赶紧跪坐下来:“七哥,你感觉怎么样?”
云霁说:“好多了。”
闵悉拿过马灯,仔细检查了一下伤口,血已经止住了:“我们马上回港口,下船到客栈去休养,船上摇来晃去的,休息不好,不利于养伤。”
云霁从善如流:“好。”
这一场小规模的海战,算是大获全胜,云霁又成功缴获了一艘海盗船。
不过月桂号运气有点背,损坏最为严重,主桅杆被炮弹击断了,就算是要修,估计也要很长一段时间。最后闵悉和云霁商量,把云霁缴获的那艘盖伦船给了月桂号。
他俩其实也不太想要那艘船,因为云霁在那艘船上杀了将近三十个海盗,而且全都是血刃的,当时尸体又不能扔下船去,等打完仗,船舱里早已被鲜血浸透了,清洗起来也相当麻烦。
月桂号的人虽然也有点嫌弃是被鲜血浸泡过的,但比起月桂号来,这艘海盗船要好太多了,不仅完好无损,而且船也更新,大炮更多,从船的价值上来看,他们是赚了的。
这一仗,除了云霁受伤,其他几艘船上也零星有几个受伤的,都不算严重,有的伤不是敌人造成的,而是黑暗中自己不小心碰伤撞伤的。最关键的是,没有损失一个人!
这场战争最大的功臣自然是云霁,经此一役,大家都对他的态度格外恭敬,那是又敬又怕。没办法,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强了,长得比姑娘还漂亮,事实上杀人不眨眼,二十几个人啊,全都是他手刃的,鲜血都淌了一船,谁见了不得打个哆嗦?
当然,那个尸横遍地血染甲板的画面大明的水手并没有亲见,当初就没让他们上那艘海盗船,后来闵悉也没让他们上去,怕他们会看出心理阴影。要是他们见到那个画面,怕不是得给云霁起个“玉面罗刹”的诨号来。
有船受损,自然要修补,所以云霁便得了几天养伤的时间。葡萄牙补给点的驻军长官还亲自跑来慰问他,给他送了好些礼物,吃的喝的用的,尤其是送了好几只鸡,因为他听说闵悉到处在买鸡和鸡蛋,每天都要给云霁炖鸡汤滋补身体。中医认为海鲜是发物,不适合养伤的人吃,闵悉也不敢给他吃海鲜。
长官还送了药,不过闵悉没敢用,他们自己带了足够的外伤药和内服药,不敢用欧洲人那些不知道什么配方的药。
对于云霁的身体,闵悉从不假手他人,就连迭戈想帮他,他也尽量不让对方代劳,吃喝拉撒全都是亲自照顾。
云霁的伤因为有酒精消毒,配合大明带来的内服外用药,并没有出现严重的感染症状,只在受伤的第一天发过高烧。闵悉彻夜未眠照顾他,等烧退了之后,就没有再发烧,伤口也渐渐痊愈起来。
等到几艘船都修补好,大家把东西重新装船准备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十天后了,在闵悉的精心照料下,云霁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他可以下床走动了。
在休整的这段时间里,陆续也有别的商船过来补给,他们灭了七恶魔的事也随着传播开来。等到他们抵达里斯本的时候,云霁都快被塑造成一个一刀就能砍死三十个海盗的大英雄了。
葡萄牙商船灭了七恶魔海盗团,这事确实影响不小,至少在接下来的行程中,他们就再也没有遇到过海盗,一路顺风顺水回到了里斯本。
船抵达里斯本的时候,正好又是下午。看着熟悉的港口和码头,闵悉和云霁都感慨万千,时间仿佛穿越了一般,数年前,两人就是在一个早春的下午,抵达了里斯本,如今又是一个春日午后,只是两次抵达这里的心境完全不一样了。
入港的船不少,毕竟光他们这支船队就有六艘船。大家有序地排队等着进港,轮到行云号和腾云号入港的时候,闵悉注意到码头上围了很多人。
回到故乡的迭戈极其兴奋,他好奇问道:“东家,他们在干什么呢?”
闵悉说:“不知道,下去问问就知道了。七哥,到咱们了,我们下去吧。你走我前头,慢一点。”
云霁抬脚踩在踏板上,还没走下船,就听见人群中传来欢呼声:“欢迎英雄归来!”
云霁听到这话并没有抬头,他只是专注地看着脚下的踏板,也没想到那些欢呼跟自己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