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风,”女人走过来,视线在纪放身上落了落,又挪到周祁风脸上,笑说,“你会不会后悔,怪我呀?”
纪放愣了愣,偏头看他的小舅舅。
周祁风神情微敛了一瞬,却依旧笑得温和,回她说:“不会,是我自己选的。”
……
“喜欢一个人?”纪放轻声问,“会让他为了自己,放弃喜欢的事情吗?”
舒念手心里的杯子已经微温,没回答他。
纪放也没要她回答,继续说:“我知道这是小舅舅自己的选择。”
在周祁风心里,爱人比梦想重要,他无权置噱。
“只是他们结婚前,突然来了个男人,说是……那个女人的‘男朋友&039;。我那会儿还小,也不清楚他们大人之间是怎么谈的。那个男人要了笔钱,走了。”
舒念心里梗了梗,有些说不上的闷。
“我躲在楼上,看见她跪在小舅舅面前,好像是哭了。我没听见他们说什么。后来,他们还是结了婚。”
纪放顿了会儿,自嘲式的笑了一声,“再后来,那个女人又自己提了离婚。要去找那个拿了钱走掉的男人。”
杯子里的温度又凉了几分。
“小舅舅答应了。”纪放阖上眼睫,说,“他对我们每个人都说,他没事。”
纪放印象里,那个女人走掉之后的那几年,周祁风依旧对家里每个人笑得温柔清和。只是这个本来就不多话的男人,好像说得更少了。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也像是强撑着笑意。纪放问过他怎么了,可是他总说,没事。
“我们谁也不知道,他早就病了。”纪放再开口的话音里,带了两分微沙,“直到……他在家里的泳池溺亡。”
舒念一怔。
“是自杀。”纪放说。
舒念指尖冰凉,攥着早已冷掉的杯壁。
周祁风留了遗书,对每一个他爱的人,说对不起。后来整理遗物,家里人才发现他藏在暗格里的病历。早已需要吃药控制的抑郁症。
纪放越长大,越能理解周祁风。
一个人坚持了那么多年的信念,对别人来说,却是随时可以抛弃的无足轻重。可对周祁风这样一个心思细腻又重感情的人来说,谁也没有权利说他的善良是错吧。
他实在是不需要对别人说对不起。
纪放还记得小舅舅单独留给他的那封信,最后一句话说:阿放,对不起。小舅舅好像,走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