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和十九年,中书令谢正英致仕,顾崇加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时人便以顾中书称他。
夙延庚懒洋洋地道:“那岂不是个野小子一样。”
陈渭赔笑道:“咱家也不知道顾二娘子规矩如何,只听说是很会读书的,头几年在京的时候,很得太后娘娘的看重,时常召她进宫去。”
夙延庚这才起了兴致,问道:“当真太后喜欢她?太后不是最喜欢走路吃饭都一板一眼像拿尺子量过一样无趣的小娘子吗?”
陈渭“哎哟”了一声,道:“这可就说不清楚了。不过太后召顾二娘子入宫的时候,奴婢还碰见过几回。”
夙延庚又轻轻地哼了一声。
陈渭继续道:“后头的事,就是因为贵妃娘娘对顾家上了心,慢慢传出来的消息了。听说顾少尹赴任的时候,本来是要带家眷一并上路的,没想到顾大娘子不肯走,顾夫人没有法子,就留在了京里,照看着大娘子。”
“按说,这亲娘和姐姐都不来,顾二娘子也该留在家里的,她那时也十来岁,是要说亲的年纪了。但是不知道怎么的,这位二娘子就独个儿跟着顾少尹来任上了。她家里人也是放心。一错眼,这二娘子也十四、五了,奴婢也没有京中的消息,不晓得是不是顾家在京里给她订了亲事。”
陈渭看着夙延庚没什么表情的脸,斟酌着他是不是满意,又加了一句道:“这位顾二娘子,听说望京山的那次,太子是为了救她才出的门。”
夙延庚一张俊美的脸庞就有些扭曲。
庆和十七年的望京山,是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屈辱。
他在北地绿林撒下万两黄金,和这些年他舅舅私下里为他搜罗的高手,在望京山设下天罗地网,要毕其功于一役,让夙延川身死魂灭。
结果到最后,一场大雨里,他寄予厚望的人全变成了一具一具的尸体,齐齐整整地码在他的窗户底下。
夙延川胜了还不足够,还要这样的羞辱他。
那些时日,他不敢睡觉,也不敢招人侍寝,一闭眼,就是那天在望京山客舍里的那个场景。
他眼珠都有些泛红,怔怔出了一回神。
陈渭也不敢打扰他。
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眯了眯眼,声音也淬了毒一样,问道:“说了这么多,你这老狗,还是没有说这顾二生的如何?她要是个东施、无盐,本王可不想看着瞎眼。”
陈渭赔笑道:“这回可不是听说了,奴婢见过顾二娘子少年时几回,委实是个国色的胚子。就只不知道在开原待了这几年,有没有长歪了。”
夙延庚就虚虚地点了点他,道:“本王姑且信你这老狗一回。若是带回来是个丑八怪,我就把她赏给你,让你晓得厉害。”
说着起身下了榻,也不装束,趿着屐就扬长往后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