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呢,灭莱之后东迁的牟人依然对冶炼技术如痴如醉,不忘旧业,日益改进,不断进取。烟台福山古现的牟子国故城、牟平冶头冶铁遗址等,都是牟人与冶铁密切相关的证明。
总而言之,牟人所到之处,都有铸造炼制铁器的痕迹,已是确定无疑。
由此可见,中牟的督工监督的并非普通手工艺品的制作,而是铁器铸造。它关系着武器的产出,甚至关乎晋国军事实力的强大与否。
回到任登举荐的这个胥己,若是他生在这个年代,只要把履历表看完,绝对没有哪家公司会通知他面试。
虽说书上有写“英雄莫问出处”,可是真实的世界却是——家世优渥是可以加分的,甚至是决定性的。
据说,美国某家投行曾被美国司法部以行贿的罪名重罚。原因就是,他们在中国区招聘员工时,对出身显赫者大开绿灯,以便利用这些员工的社会关系换取油水丰厚的项目。
通常,他们会给这些已经筛选过的面试者一张纸,让他们写出他们能联系上的一定级别的大人物的姓名、电话号码,并且让他们立马打通这个电话,能跟对方聊天闲谈并能敲定吃饭时间作为跟对方关系密切的证明。
只要通过这个测试,立马录用。至于业务能力、语言水平、智商情商测试,一概全免。
由此可见,出处是讲究的。
回到正题。这个胥己出身寒微也就罢了,还曾因滋事打斗吃过半年的牢饭。这个可是大忌。蹲过大牢的人怎能作为管理者?若是让平民百姓得知,岂不是要笑掉大牙?
虽然他被推荐的职位并非直接跟平民接触,可是再怎么着,找个身家清白经历单纯的不好吗?为何偏偏要挑个有前科的人呢?
两大谋臣正是为此犯嘀咕。
当然,赵毋恤并非一无所知。他跟任登面谈过,胥己的经历他都了解,也知道问题所在。
“若是胥己本人向本将军自荐,我可能不会接见此人。可是——”赵毋恤话锋一转,看看站在右侧的董褐、张孟谈,缓缓说道:“既有任登大力保荐,本将军信得过他,对他的眼光深信不疑。”
“将军这是爱乌及屋。”张孟谈说道。
“是这个理。”赵毋恤大方承认,“若是新稚狗到本将军面前夸下海口,说他一定能把狄人打得落花流水,本将军一定把他赶出去,绝不会让他担此重任。”
“为何?”轮到董褐糊涂了,难道是看在他与新稚狗的情分,宗主才不得不给他留个情面勉强答应了他的请求?
“董大夫莫误会!我之所以答应给新稚狗机会是出于对你的信任,因为我知道你并非徇私贪婪鼠目寸光者,你推荐的人一定是能担此任的绝佳人选。”
赵毋恤笑着解释道:“因为我对新稚狗并不了解,传闻虽多,并未亲眼见证。若是他贸然前来,只有吃闭门羹的份。若是真的有幸会面,他自夸我便当作自大自傲自吹自擂。”
“所以,宗主的意思是,对胥己的任用,不必深究他为人如何,出于对任登的信任,就该全力支持?”张孟谈已然明白赵毋恤的态度,但他仍要确认原因何在。
“正是。”赵毋恤点点头。“任登对中牟的治理颇有成效。我相信,并非他一人之功,而是他的左右智囊大小职事齐心协力所致。既然他识人用人之能已经得到印证,我又何必对他所举荐者心存怀疑?”
“宗主此举,除了让任登明白宗主对他的信任是全面的绝无质疑的,应该还有别的目的吧?”董褐忽然若有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