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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第1页）

&ldo;梁猎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rdo;我打断他，道，&ldo;若梁猎真的如此重要，承梁家一脉，那你为什么不对我严加管束、好好训练呢？&rdo;

&ldo;第一，你高祖父身先士卒，鞠躬尽瘁，未曾留下只言片语，家中亦无人精通梁猎秘术。你□□父只模糊知晓宝匣和珈蓝对梁猎尤为重要，宝匣盛着家族命数，珈蓝乃梁猎护身的必备法器。当时战火纷飞，宝匣深埋，珈蓝失传，因此寻找珈蓝成了家族世代传承的一个使命。后来我在青海碰上你师父，摆着珈蓝在市集倒卖，我赶紧上前询问价钱，想立刻买下来。你师父也是个奇人，分文不收，分文不取，只希望能收个徒弟，将毕生所学传下去。我一想，给你弄个奇门遁甲的老头学学老底子的东西也不错，就将他带回家了。如今想来，幸亏当初遇见了你师父。&rdo;我爸望着我，淡淡继续道，&ldo;第二，梁家虽然近百年内都无猎人出世，一度失传，但族谱上说到了我这辈能出两个梁猎，一男一女，于是我就赌了一把，赌你是那个没什么用的梁猎。&rdo;

&ldo;两个？&rdo;我震惊。

&ldo;是的，两个。&rdo;我爸点点头，道：&ldo;一个是你，一个是你堂姐的孩子博衍。可惜你堂姐光芒太过闪耀，博衍尚未长成便被掳去。我有托人寻过，说他已不在人世。因此，你便是那个命定的梁猎了。&rdo;

我不由得伸手摸了摸颈项上的佛龛链子，喃喃道：&ldo;命定……&rdo;

&ldo;唉，我也有赌输的时候。&rdo;皓晖同志拿手按了按太阳穴，道，&ldo;这往下，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如今只要你好好活着，我就谢天谢地了。&rdo;

&ldo;我去提龙灯。&rdo;我从地上起身，快步往藏书室跑去。藏书室位于老宅四方的正中，中央书架顶端的缺口就是阁楼的入口，阁楼之上便是天井。我爸放下悬梯，兀自攀了上去，然后拉我上阁楼。阁楼空间逼仄，我们二人都只能弓着腰，几近匍匐。我爸将一堆盖着麻布的杂物里推开，只见灰白的墙壁有一处细小的凹陷。我爸提起左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朝那凹陷顶了进去。龙灯渐渐浮现出来，我爸从衬衫口袋取出一支针管，对着食指点刺，殷红的鲜血落在龙灯灯芯的瞬间，紫气涌动，云谲波诡，扬起阁楼四周的积尘‐‐龙灯亮了。我爸握住灯柄，提给我，道：&ldo;这龙灯，用我的血养护到现在，不知还能不能派上用场。&rdo;

&ldo;按书上说的，若赤鲤能在龙灯灯芯里潜游，便能召唤出神，重制宝匣。&rdo;我道。

&ldo;神？&rdo;我爸的眉毛跳了跳，鄙夷道，&ldo;这世上哪儿来的神？&rdo;

&ldo;我师父就是神呢。&rdo;我嬉笑道。

&ldo;是，确实是。&rdo;我爸笑了，道，&ldo;能把你训得心服口服，必须是神。&rdo;

我收了笑容，世上也许真的有神，神迹的存在就是证明，可就像我和师父之间缘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逐渐忆不起师父的具体模样，他究竟是白须冉冉还是沐风而冠，是穿粗布麻衣还是玄色中山，我皆忆不起。他带我在琼荒峡谷历练的种种，如一个夜晚的梦一样虚无缥缈。一年，两年，五年，时间慢慢淌过去，和师父有关的记忆终有一天会消散得一干二净，而师父的神迹便不存于世了。甚至，其实他从未来过凡世，一切都只是神授于我的心魔罢了。

&ldo;你出了那么长时间的远门，家里那两条赤鲤是你小奶奶白马寺放生池里捞来的，早就死了。&rdo;我爸紧张道。

&ldo;不碍事。&rdo;我将脚踝上的赤鲤链子卸下来，小心翼翼地拢进龙灯的灯芯里。灯芯着了似地窜出一大团焰火来，吓得我爸一屁股坐在地上。

&ldo;炟霐修戾，娑驮婆诃。速往无量光佛刹，放逸虚空业障消，&rdo;我念起珈蓝的口诀，展开手心，继续道，&ldo;众生所惑，梁溪岁末，砚始智周，灭尽无煜。是当之现，是当之现，是当之现！&rdo;

只听&ldo;啪啪&rdo;两声，断成两半的珈蓝落在我手心，我爸在一旁喊了声&lso;见鬼了&rso;，赶紧爬过来细看。我左右手各执一瓣珈蓝残片，在赤鲤焰火处来回炙烤，待刀身泛蓝后，沿着刀背的裂痕将断成两半残片接在一起。两瓣残片之间强大的斥力迸发出一阵激烈的白光，我双手死死攥着，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松。过了一会，斥力逐渐消失，转而成了引力，白光消弭，珈蓝恢复如初。

&ldo;这赤玉锦鲤你哪儿寻来的？&rdo;我爸皱着眉头，闷哼道，&ldo;这玩意儿可邪门了，和家养的锦鲤完全不一样。&rdo;

我收刀入鞘，拢了拢火焰，淡淡道：&ldo;有缘人送的。人家非要送我，我不收说不过去。&rdo;说话的间隙，赤鲤焰火变幻出各种形状来，我爸的眼睛发着亮，激动万分道：&ldo;可别真的烧出个什么东西来！&rdo;

我也凑近细瞧，一瞬不瞬，生怕错过了什么精彩。那焰火似是通人性，见我和我爸都盯着，反而乖了下来，不再变化，一如寻常焰火。

&ldo;算了，就让它这么烧着吧，过两天再来瞧瞧。&rdo;我爸收了兴致，将悬梯往出口一铺，道，&ldo;你堂姐今年想在国内过年，不出国了。&rdo;

&ldo;真的假的？&rdo;我跟着我爸往出口挪动，两个人爬下悬梯，回到藏书室内。

&ldo;真的。&rdo;我爸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ldo;你堂姐怀了。&rdo;

&ldo;太好了！&rdo;我激动地拍起掌来，原地转圈：&ldo;太好了！梁家要多一个小baby了！&rdo;

&ldo;最高兴的还是你叔。&rdo;我爸叹了一口气，道：&ldo;秉乾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生了个外孙却给人掳走了，这叫什么事儿。你堂姐倒是挺过来了，他却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下不了地。别看他这些年在外混得风生水起的，可到底也是半截身子进土的人，受不了刺激。对了，你哥是不是给自己找了新媳妇啊？&rdo;

&ldo;哈？&rdo;我装傻。

&ldo;诶呦，你不知道啊，他跟大学时的女朋友登记了！我也是听我民政局的朋友说的。你说咱家怎么尽出情种呢？&rdo;皓晖同志乌鸦嘴的功力一流：&ldo;这林小姐家大业大，心气高，可再大能大过你秉乾叔的鳄鱼嘴去？公司净壳借壳这么来回一倒腾，阿霁又是个实心眼，难不保林小姐要跳楼啊！&rdo;

&ldo;跳楼？&rdo;我一走神，感觉听糊涂了，连忙道：&ldo;好端端地，为什么要跳楼啊？&rdo;

&ldo;我打个比方，假如今天你想吃美国牌子冰淇淋，但爸爸兜里没钱，只能给你买国产的。你吃的很不开心，于是你爹我受了刺激，发奋图强二十年，终于成了上市公司董事长，把那间美国冰淇淋厂给买了下来，还在包装上打上&lso;梁浩晖牌冰淇淋&rso;七个大字，你开心吗？&rdo;

&ldo;那我当然开心啊，简直要开心死了啊！&rdo;我道。

我爹白了我一眼，道：&ldo;紧接着，你成了冰淇淋厂的继承人，可因为经营不善，冰淇淋厂即将破产倒闭，张三作为上市公司的董事长想要全资收购你的冰淇淋厂，但条件是把冰淇淋的名字改成&lso;张三牌冰淇淋&rso;以并入张三资本旗下，你开心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