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槽虽然是石头做的,但由于中空,并没有十分重,在汤离离和吴朵朵的帮助下,很快就挪动了位置,露出一个成人巴掌大的下水道孔,周围泥巴下面好似是几层红砖垒砌着。
“扒开。”汤离离皱皱眉,总觉得有些不对,蹲在下水道孔边上,眯着眼往里瞅,顺便指使陆百治道。
陆百治用胳膊蹭了蹭额头上滴落的汗水,四周撒么一眼,寻了根类似撬棍的铁条来颠了颠,往下水道孔中一插,就开始往外翻翘。
因为长期泡水,那些泥巴和红砖并不牢靠,三翘两翘就松动了,最后将摆在一边的石槽当支点,一个用力,闷响过后,砖块和泥块飞溅起来一些,往下掉落一些,竟是露出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小水井。
三人还没来得急往里看,就听到很响的一声炸裂声,烟尘消散后,陆百治和吴朵朵就看到汤离离仰面倒在了水井边上。
“离离!”顾不得看突然爆炸的水池,陆百治一把抱住汤离离,将她散乱的发丝拨开,只见汤离离双面紧闭,巴掌大的小脸如纸般苍白,在陆百治于吴朵朵的呼喊下,半晌才睁开眼睛。
睁开眼睛的汤离离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摸自己脖颈间,这时众人才发现她从不离身的玉瓶竟然已经碎裂成了粉末,飘散在衣领间。
“怎么回事?”陆百治看着汤离离颈间秃秃的红绳,微微凝眉,小声问道。
“元宝……元宝没了……”汤离离摸了摸颈间,脸色好似又白上了几分,口中喃喃自语着,陆百治知道她说的是她一直饲养着的一个娃娃鬼魂。
“好凌厉的阴气,元宝是为了保护你才被打散的,按说,就算是厉鬼,也是会欺软怕硬的,这是多大的怨气,竟然直冲着法力最高的你冲过去……”吴朵朵看着元宝和那股怨气相碰撞而炸开的井口嘟囔着,又看了眼受到惊吓的汤离离,“还好有元宝替你挡了一劫,否则你真是非死即伤了……”
“是元宝牺牲了自己才救了我,也是父亲在保佑我吧。”那真凌冽的阴气逐渐消散,汤离离撑着陆百治的胳膊半跪在井边,半眯着眼睛看向黑漆漆一片的井底,“这是人桩么?怎么这么像是为我而设计的陷阱……”
刚才的爆炸声音太大,立即引起了周边正在施工的工人注意,因这段时间出事故实在太多,众人都有些精神紧张,还未等陆百治三人探查井下,就赶来了一群精神紧张的施工工人。
“怎么回事?哪里出事了?”
“有人掉进去了么?叫救护车了么?”
众人七嘴八舌中,汤离离立刻拽了拽陆百治的衣袖,眼神瞟了瞟井底。
经历的事情多了,陆百治立刻明白了汤离离的意思,撸起袖子站起来就拿过一旁一个工人的铁镐,往井里探去,一旁的吴朵朵也立刻像是影后附身一般瘫坐在地上嚷嚷道:“我,我好像看到一个人掉进去了……就掉到这个井里去了……”
听了这姑娘的话,工人们也顾不得审问这三个人是怎么偷偷溜进来的了,赶紧找棍子的找棍子,拿手电的拿手电,都往井口凑去。
汤离离半跪在井边,顾不上自己灰头土脸的样子,一双眼睛利剑一般死死盯着井口,直到陆百治那个在井里搅和的铁镐像是钩住了什么往上托着。
带着水的布料特别的沉,陆百治将挂着布料的铁镐彻底拖上来,当布料被甩在井边的时候,七八道手电光柱都立刻照在了这块布料上,几个胆大的工人用手中的棍子将布料挑开,竟是一件简易的红色连衣裙。
“啊!”第一个将布料挑开的工人吓的一个哆嗦,立刻将手中的棍子扔掉了,其余几个工人也是接连后退了几步,自古以来红色连衣裙都透着股邪气,有一种传说,穿着红色衣服死去的女子,将会变成厉鬼。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这是又怎么了?!”就在众人看着这件红色连衣裙满脸惊惧的时候,一个粗大的嗓门由远及近的赶过来,只见赵福海满头是汗的用两只手挥开人群钻了进去,一眼就看到了杵在井边的汤离离,陆百治和吴朵朵。
“……我妹妹说看到有人掉下去了,我们就……”汤离离擦了擦灰尘遍布的脸颊,指了指那破败不堪的井口,也不知该怎么解释了。
还好陆百治捞上来了一条红色连衣裙,不管吴朵朵到底看到没有,都足够引起重视,不一会儿,几名拿着专用打捞工具的消防员以及警察就出现在了现场,众人都屏住呼吸看着那长长的竹竿在井水里探寻着,不一会儿竟然真的让他们卷上来了一撮头发。
“这……这……”看到这一撮头发,赵福海的脸色也变得五彩斑斓起来,脸颊上的横肉也一抖一抖的,有了这撮头发,警察们干的更起劲儿了,不一会儿,就从井中又打捞上来几块森森白骨。
“死者是两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因为泡的时间太长了没法确定身份了,虽然可以做头骨复原或者DNA但是没有人出这笔费用也没有人报过案说类似的失踪事情。”第二天,陆百治对着在警局中窝了一整晚的吴朵朵和汤离离说道。
“意料之中。”汤离离低下头,下意识的摸了摸空荡荡的颈间,“用来做法牺牲的人,通常都是流浪汉或者是从乡下买来的孩子和女人,这样就算没有了,也不会有人大肆查找。”
“赵福海一口咬定他什么也不知道,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们这边也只能认定是巧合,其实类似的事情每天都有发生,失踪人口每天都有很多,每年也都有大量的无名尸体出现在祖国的江河湖泊或者机井野地里,如果每个都立案侦查,警力肯定是不足的,这种事情,也就只好不了了之了。”陆百治坐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头,连打捞加上作报告等,一宿没睡让他的额头一跳一跳的隐隐作痛。
“我……在离开的时候,看到赵福海被警察带走的时候,撩起衣服擦了擦脸颊上的汗,我在他的腰侧,看到了一个蜘蛛纹身……我觉得他多少知道点这件事。”吴朵朵原本只是低头听着,突然抬起头来,看向陆百治,将自己脑海中一直回放着的蜘蛛纹身图样说了出来。
“蜘蛛纹身?!”陆百治和汤离离听到蜘蛛纹身,异口同声的嚷了出来,倒是吓了吴朵朵一跳,“是啊……蜘蛛纹身……很眼熟的纹身……”
陆百治和汤离离互看一眼,再次看向吴朵朵,“很眼熟?你还在哪里看过么?”
“好像……好像在寨子里看到过……有些寨子里的男人会把自家女人的本命蛊纹在自己身上,以示爱意,不过,这个赵福海怎么会娶苗女呢?苗女一般不外嫁啊……”吴朵朵挠了挠头发,有些想不明白,“反正我总觉得这个蜘蛛挺邪气的,总觉得赵福海和这件事脱不开关系,我们苗女的预感很准的……”
“如果真的有蜘蛛纹身,那么,也许你的预感真的很准,他和这件事,也许真的脱不开干系,如果他真是这个组织的成员,那么这个组织应该是有些高手的,怎么会设计出这样一个错漏百出的人桩阵法呢?对他的事业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汤离离一边说着一边拿过桌上的一支笔一张白纸,在上面刷刷的画着什么。
“如果,他们的目标就不是要让赵福海的事业起死回生,而是为了设计你呢?咱们这些日子追查这个组织,这个组织也并不是良民,难道他们不会报复么?”陆百治听了汤离离的话,眯着眼睛想了想,突然说道,“昨晚如果没有元宝替你挡一下那阴历之气,你现在还能好端端的在这坐着么?”
陆百治说完这话,汤离离也正好将那张纸向吴朵朵递去,那张纸上,一只毛茸茸的八脚蜘蛛活灵活现的跃然而上,吴朵朵的眼睛霎时亮了一下,“就是它!赵福海腰间的蜘蛛就是这个!这是个组织?”
“是的,这个组织的人都懂些术士之法,干的都是些阴私勾当,我和陆百治已经追查很久了,不管如何,咱们至少知道了,这个组织也许来自苗疆……”用笔杆敲了敲桌面,汤离离将笔仍在桌上,看向陆百治,“提审赵福海,或者我用我的方法撬开他的嘴,要防着他胡说八道,又要防着他不被那些人当做棋子来灭口。”
“我这完全没办法,没有证据,顶多扣押他24小时……估计还是得用你的方法。”陆百治耸了耸肩,无辜的看向汤离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