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飞在最开始,只是在平平无奇的村庄里的一个平平无奇的农夫。
他没有什么大志向,唯一在乎的事就是脚下的一亩三分地,和他贫困却温馨的家。
村子里大多都是老实又本分的种地人,偶尔有位富商蛮横些,但大家也都能接受。
毕竟那富商是他们整个村供出去的。
那孩子不知是被谁遗弃的,老村长收养他之后,就靠着村子里的大家喂大的。
那时候穷啊,上面又要收税,一年种到头的那点粮食,剩下来的往往还不够吃一个季度。
村里的孩子不多,但近两年也没有新生儿,因此大家对这个被遗弃的孩子都很上心。
村长说,这孩子是天赐的礼物,就叫天礼吧。
天礼跟整个村子一起姓陈,他打小就安静,不哭不闹地躺在襁褓里,偶尔实在控制不住哭了,也能很快安静下来。
他就连吃饭都不挑,有米汤就吃米汤,有野菜汤就吃野菜汤,村子里的妇人奶水不足,他就算饿肚子也浑然不在意。
那时他们都说,天礼看起来就是要有大出息的人。
家家户户的人都很是疼爱他,无外乎别的,天礼太懂事了。
虽然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可这话还是要看环境的。
你觉得是一个从小就哭哭闹闹耍横撒泼的孩子更招人心疼,还是一个从小懂事听话,却在个别自己十分坚持的事上沉默地落泪更让人心疼?
很明显是后者。
眼泪是最不值钱的武器,但任何一件武器都不能毫无节制地使用。
陈天礼从村子里长大之后哭的第一次,是他跪下来说想去念书。
念书!何其奢侈的一件事情!
村子里的谁能同意啊!谁不想让自家孩子也出去念书啊!
可是念书就意味着银钱,他们一年四季就没几天能吃饱穿暖,又谈何是送他出去念书呢?
村长没子嗣,完全是把陈天礼当成亲儿子养的,他就算想同意,也要考虑到村子里大大小小人家的心情啊。
这件事似乎陷入了僵局,倒也不是村子里的人不愿意出钱,是真的出不起钱。
陈天礼似乎也从村民们的沉默中得到了某些无法言说的答案,他跪在村口,缓慢地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上了山。
或许是从那时起,陈天礼就对金钱有了一种难以割舍的需求感。
那时陈飞还要比陈天礼大四五岁,他被他娘牵着,穿着合身的,清洗晾晒后,散发着阳光味道的百家衣,看着村里大大小小的人聚集在一起,皆是满脸苦相。
他不懂,只是紧紧牵着娘的手。
大人们商量了很多事情,还有很多人举着火把上了山。
陈飞问,“娘,他们在做什么啊?”
他娘便蹲下来,满是爱怜地摸摸他的头,“飞啊,想读书吗?”
“读书?”
陈飞摇头,“我不想读书,我想长大了认点字,然后就帮爹爹和娘亲犁地,种庄稼。”
他娘拥着他轻轻拍着。
“好,好,你想做什么,爹和娘都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