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狗子怀着沉重的心情,拖着脚步缓缓地回到了位于县政府一角的那间简陋的办公室。他坐在椅子上,目光茫然,思绪如潮水般汹涌。
他始终无法理解,自己并非真心实意地替日本人做事,只是出于无奈和生存的压力才选择了暂时的妥协。然而,仅仅是被日本人冷落了片刻,他内心深处却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痛苦和难受。
难道说,自己在扮演狗的角色中沉浸得太久,已经渐渐失去了自我,变得与真正的狗无异了吗?这个念头让瞎狗子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中涌起一阵恐惧和不安。
康掌柜推门进来,脸色也不是太好看,瞎狗子有气无力地说:“你那里有啥坏消息,一起说了吧,我扛得住!”
后者也不隐瞒:“新四军把徐州的烟草销售权给了一个叫郑大龙的开明士绅…”
“开明士绅?”瞎狗子来回重复这四个字,“就是说,你们那边也不跟我合作了是吧?”
康掌柜赶紧解释:“你娃听我说,这开明士绅也是新四军需要团结的对象,你娃莫要因为钱财就怀疑这个怀疑那个的,那郑大龙一次性下了一万块大洋的订金,比你娃赊账来得实惠不是?”
瞎狗子冷笑一声:“原来你们也是唯利是图的人,蛮子,我告诉你,马上去给我要账,把两千大洋还给我!我不跟你们玩了!钱要不回来,你也别回来了!咱们一刀两断!”
康掌柜还在尽力解释:“咱们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嘛…”
不等他说完,瞎狗子猛然起身,哆嗦着手指着他继续发火:“你们这叫忘恩负义知道不?你现在马上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你继续去卖你的鸡爪子吧!”
康掌柜摇头叹息,眼瞅着瞎狗子油盐不进,也只能甩甩手离开了。
瞎狗子眼睛冒火,一脚踢翻了桌子,现在国军和新四军突然就不跟他合作了,自己在野比一郎那边也完全失去了利用价值,都是因为这个郑大龙。
禹航进来查看情况,瞎狗子也是一点好气都没有,问他:“你是不是也有啥坏消息?”
禹航平静地说:“你不是啥都知道了么?”
瞎狗子长出一口气,弯腰把桌子扶起来,冷不丁问了一句:“你是国军的人吧?”
禹航回答:“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瞎狗子嘴角一翘,摇头说:“你们都把我当成了工具,现在失去了利用价值,都准备一脚踢开了吧?行了,你也可以走了!”
禹航弯腰帮他收拾地上的东西,低声说:“我有自己的任务,原谅我不能明说,抛开别的不谈,我是真心把你当成朋友的。”
“朋友?”瞎狗子冷哼了一声,“朋友就是用来利用的是吧?我现在没有利用价值了,你可以再找个大腿抱着了!”
禹航语气低沉地说:“我是来跟你告别的,我接到了上头的任务,需要…”
瞎狗子还是不等他说完,就摆摆手说:“走吧!我不留你!”
禹航也离开了,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创业四人组如今只剩下他自己以及村里的夏雨华了。说起夏雨华这个人啊,瞎狗子不禁皱起眉头,心中暗暗叹息:那家伙就是个书呆子!与禹航和康掌柜相比,他的能力简直相差太远,根本无法委以重任。瞎狗子突然感到一股深深的孤独感涌上心头,这种感觉是如此强烈,仿佛要将他吞噬一般。往昔的欢声笑语、共同奋斗的日子如皮影戏般在眼前不断闪过,而如今却只剩下他独自面对这空荡荡的一切。
又有人进来了,是瘦巴巴的郑老六,瞎狗子摇头一笑,问道:“你不会是也要走吧?”
老六摆手说:“我上哪去?跟着你有吃有喝有钱拿?你拿棍赶我,我也不走!”
瞎狗子真心实意地笑出了声:“真是该走的不走,不该走的偏偏走了!”
老六指着自己鼻子问:“你的意思是该走的是我?”
瞎狗子突然想起一件事,指着椅子示意老六坐下,急切的问道:“这郑大龙老家跟你一个村的,你也姓郑,你给我说老实话,你跟他家是什么关系?”
老六刚坐下又猛地弹起来,摆着双手说:“我们都姓郑是没错,都出五服了。你可别怀疑我跟他有啥关系!你也不想想,你们年初二弄死了他的两个弟弟,这是可烂我肚子里了,跟谁都没说过。”
瞎狗子满意地点点头,过去搂着他的肩膀说:“好样的,跟我走,带你找姑娘去!”
老六反而一把推开他,训斥说:“你可不能对不起如花,虽然我们两个有缘无份,但是…”
“你但是个毛?装啥好人呢?我就问你,去不去?”瞎狗子最讨厌夸夸其谈的伪君子了。
老六贱贱一笑:“去!我去!你得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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