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椿迟先看了眼他站着的父亲宁康旭,又扫过他的小姑宁馨,以及旁边赔笑的大堂哥宁彦萧,给他下过药、此时看到他就瑟缩在一旁的三堂弟宁彦航,还有几个才十几岁就骄横跋扈的堂弟堂妹。
当然,他们已经不敢用这种态度对他了。
宁椿迟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对宁康旭说:“老爷子找我,就不坐了。”
宁康旭讪讪道:“哦,行,那你快去吧。”
他浪荡惯了,到现在都没结婚,就这么一个儿子。他又想依仗宁椿迟获得宁长志的关注,又畏惧宁椿迟的雷霆手段,这才表现的完全不像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正常态度。
宁椿迟直接离开,将一众探究的视线丢在身后。
他来到宁长志的书房,敲了敲门。
一个威严苍老的声音道:“进。”
推开门,入眼便是苍劲有力的书法作品,上面写着“顺德者吉”,两鬓斑白的老者坐在降香黄檀书桌后,戴着老花镜,见人进来也不抬眼,依然看着手里的报纸。
每次看到这四个字,宁椿迟就想大笑。
所谓“德”,不过是宁长志自以为是的行事标准。
他走到书桌前站定,毫无恭敬之心地喊了声“爷爷”。
宁长志慢悠悠把报纸看完放到一边,这才对着宁椿迟慈祥一笑,说的话却远不如面上温和:“听说你为了一个Omega,把苏家得罪了?”
宁椿迟语气平淡:“苏家先惹我,我不过是以牙还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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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家那个小子多行不义,既然是自找的,那就不提了。”宁长志摆出长辈包容的姿态,“你对那位Omega是怎么想的?玩玩?还是真喜欢上了?”
宁椿迟垂在身旁的手逐渐握紧,神情比刚才在楼下还要冷淡:“我是认真的。”
宁长志叹了口气:“本来听说你要上什么恋爱综艺,我就不赞同。那么短时间,怎么可能就爱的死去活来?你们这些小年轻所谓的喜欢不过是空中楼阁,是在限制环境里频繁接触特定的人而产生的虚假好感。”
如果忽略宁长志眼中藏不住的轻蔑,他的话听起来似乎真像是长辈为小辈未来着想的肺腑之言。
宁椿迟眼底闪过一丝不屑,这个垂垂老矣的掌权人从不放过任何一个说教的机会。
他和小葡萄之间的感情,不能用时间的长短来衡量。
不等宁椿迟回答,宁长志又笑道:“等综艺一结束,你们回到各自的生活轨道以后,还能像现在这样吗?你们真的了解彼此吗?你知道他的过去吗?”
宁椿迟的声音情绪难辨:“过去不重要,我更在乎现在和未来。”
宁长志摇摇头:“过去怎么可能不重要?当下是可以伪装的,但过去不能。从一个人的过去能看出他的性格、才识和眼界。如果过去陷在一滩烂泥里,那这人大概率也会被染上污浊的臭气。”
宁椿迟沉默片刻,唇角勾起讥诮的弧度:“一滩烂泥……您怕是忘了,我就是从您口中的烂泥里出来的。”
宁长志一时语噎,随即做出愧疚的表情:“是爷爷不好,没早些接你回来,让你在外面吃了那么多苦。”
他这个没早些,指的是在宁椿迟24岁创业成功后才火急火燎地把人迎回来。
宁椿迟看着这个宽敞奢华的房间,视线仿佛能透过墙看到整个宁氏宅院。
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这里更烂的地方。
宁椿迟笑着走上前,伸出两指轻轻点在宁长志的书桌上:“您说的对,从这种烂泥里出来的人会被污染,我也难逃过。所以,是我配不上他。”
宁长志看着宁椿迟冒犯的动作,刚才还端着长辈作态、一派慈祥的脸瞬间扭曲:“宁椿迟!我专门抽出时间跟你说这么多,你是一点儿都听不进去!冥顽不化,迟早要在那个Omega身上栽跟头。”
宁椿迟还在笑,心里在想,他的表情应该比宁长志保持的好。
不过这样看来,他们好像还真是一家人。
都那么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