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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第1页）

钱眼诶了一声，&ldo;你忘说了一句话。&rdo;

我眨眼，&ldo;什么话？&rdo;

钱眼笑眯眯，&ldo;你惭愧你曾经把我想得那么差。&rdo;

我看着钱眼的贼眼说，&ldo;我现在还没看到你对杏花怎么好呢。要想让我惭愧，你大概还得走一段。别忘了，我可要你用你最珍贵的东西来证明你是认真的。&rdo;

钱眼拍了下桌子，站起来，叹气道，&ldo;知音，遇上你，我真倒霉呀！&rdo;

杏花咯咯地笑着挽了我的手臂，我们走出屋门，钱眼走到我的另一边，说道：&ldo;知音，我觉得你快成杏花她娘了。&rdo;我笑了，杏花生气地说：&ldo;钱眼，小姐是我的姐姐。&rdo;

我说道：&ldo;没事，杏花，说我像个娘亲是说我对你好呀。女子可以当母亲这是好事。若有选择，我会总当女子，因为我要体会那当母亲的快乐。&rdo;说完我突然感到一阵万箭穿心的痛苦，皱了眉头，手禁不住捂向胸口，杏花忙问道：&ldo;小姐怎么了？&rdo;

深呼吸了一下，我说：&ldo;没什么，岔气了吧。&rdo;不能再说什么，听着钱眼又开始挑逗杏花说：&ldo;我的杏花娘子也会是个好娘亲……&rdo;

谢审言在想他再不能让一个女子成为母亲了。而我，走在他的前面，有那个夺去了他这未来和欢乐的人的身体。我浑身不自在，如芒刺在背。

我们到了外面，李伯打了水，饮了马匹。大家准备上马时，我站在马边回头看那洞开的门宇和里面的青绿阴凉，忽然感到一种从内心深处泛出的疲惫。那是对自己心智和身体的双重厌倦，对面前的人世的一种莫名的拒绝。那一瞬间，我仿佛窥到了那些遁世而去或隐身山林的人们的黯然。我叹息了一声。

钱眼转身问：&ldo;怎么了？知音。&rdo;

我缓慢地说：&ldo;钱眼，有人说，当一个人的尘缘尽了，就能看透繁华落尽，都只余一身憔悴，觉得深情如梦，心成灰烬，世间冷暖，均宛若挥手袖底风。我如果真有那一天，找这么一个地方好好休息，该也不错。&rdo;

钱眼睁了眼睛，&ldo;说什么呢？知音？！你才歇息了，还没够？&rdo;

我没说话，上了马。钱眼还是领路，我受不了让谢审言在我身后看着我，就引马跟在了钱眼的后面，杏花骑在了我的马后。

在竹林里走着。钱眼半回身问道：&ldo;知音，以前你是不是栽过跟头？&rdo;

我说道：&ldo;没有。&rdo;只觉得心绪冷淡，没有什么好说的。

钱眼笑，&ldo;还不告诉我？连出家的心都有了。&rdo;

我叹道：&ldo;出家也不是什么坏事，人如果相信通过修行就得到永生，出家就不是避世，而是对理想的追求。只是我没有这样的信仰，还喜欢读杂书，总睡觉，大概没有庙宇肯收我。&rdo;

钱眼点头说：&ldo;对，知音，其实你信的是和佛家相反的。你信我们已是仙人，是入世来修行的。而不是我们都是凡夫俗子，要修行才能得道。像你这样的人，肯定会被踢出门去。&rdo;

我止不住又叹道：&ldo;是啊，没有宗教信仰，竟是连逃避都没有地方去。钱眼，你真是我的知音呀。&rdo;

钱眼使劲拧着身子，&ldo;你现在才承认我是知音，是不是原来一直看不起我？就因为读了点儿书，还有点未卜先知，就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rdo;

我情绪低落，&ldo;钱眼，我真是个蠢人，我现在觉得自己什么也不懂了。&rdo;

钱眼眉飞色舞，&ldo;知音，你这么想不开了？太难得啦！快多跟我说说你怎么怎么笨，好不容易看你这副被打败了的样子，我……&rdo;

杏花在我身后大声斥道：&ldo;你少多嘴！钱眼！没心没肺的家伙！&rdo;

钱眼答：&ldo;杏花娘子，冤枉啊！你就让我伤心啦，怎么能说我没有心？&rdo;

我默默地骑着马，听钱眼和杏花隔着我一来一往地拌嘴。无精打采中，我只能一遍遍地对自己说，与谢审言所经历的那些折磨和伤害相比，我的遭遇算什么？不过是些眼泪和破灭，哪里称得上是痛苦？哪里就让人绝望了？他如果知道我这么自怨自艾，一定会觉得我在无病呻吟。我暗自在头脑中写了个便条，千万不能在谢审言面前表现软弱或发什么消极言论，免得让他看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