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香荷竟然下毒害自己,梓然震惊了。一个自小在自己身边长大的丫鬟,且还对她有恩,她有什么理由要下毒害人?且当时的梓然已经失宠,对他人根本没有威胁啊。
芸兰以为梓然被吓到了,连忙安抚:“幸好婢子发现的及时,小姐没有吃她送来的东西,才没有铸成大错。”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下毒害我?”梓然想不明白,她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又如何下得了手?
“香荷说,是花姨娘指使她,让她送东西给小姐,她并不知道那里面有毒。但是花姨娘拒不承认,说她与小姐一向不和,怎么会突然送东西给小姐?如果是她让香荷送的,香荷怎么会一点都不起疑心就送了过来?”
梓然点点头。花姨娘说的没错,就算那毒药真是花姨娘让送的,香荷也不可能不知道里面有问题。但是她还是送了,还差点看着辰梓然吃下去,这就不能说她无辜。
芸兰接着道:“两人争执不休,谁都不肯认罪。后来先夫人做主,要撵香荷出府。谁知香荷晕了过去,大夫来瞧,说是有了身子,就留了下来。结果……”
说到这里,芸兰似乎说不下去了,她看了一眼珠儿,珠儿便接着说道:“香荷生下来一个少爷,但是……那个孩子天生的软骨病,人也痴傻,现在都快五岁了,还不会说话,也不会走路……”珠儿说着叹了口气:“老爷就让人把香荷和那个孩子关在房里不准出来,也不让人伺候,一天就送一次饭。”
听到这个情况,梓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之前听说过府中有个弱智的少爷,是李姨娘生的。之前在李氏房中听她叫香荷李姨娘,梓然便隐隐有些猜到了,但是却不知道原来这个李姨娘和她的孩子是这样被软禁的。
这到底该不该说香荷罪有应得?香荷有错,但是孩子无辜,这个报应应验在孩子身上,让人多少觉得有些不忍。而彭老爷的做法更是让梓然觉得心寒。自己的亲身骨肉,虽然身有残疾,但是就这样将他与香荷关起来不就等于是抛弃,让他自生自灭了吗?这样也未免狠心过了。
听到这样的往事,让梓然不禁有些感慨。自己前世虽然是孤儿,但是她有妹妹做精神寄托,虽然身在训练残酷严苛的佣兵组织,但是她和妹妹是彼此的依靠,她们的生活便不会绝望。
而香荷的那个孩子,虽然有母亲在身边,但是梓然怀疑,这样的母亲能给孩子多少爱,能给予孩子什么样的关怀呢?
想到这里,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但是毕竟这些事情不是她能改变的。
芸兰见梓然面露不忍,心中也有些感触,但是她知道,香荷不是一个会知错改错之人,她永远都将错误归咎在其他人身上,在她心中,她永远是最无辜的。
“之后香荷托人带话请小姐救她,但是被婢子和珠儿拦下了。小姐,香荷她有今天,不是怪别人,只能怪她自己。婢子看的清楚,那下了的糕点分明是出自香荷之手。就算她受人指使,也不能改变她亲自下毒的事实。小姐不要因为一时怜悯,救错了毒蛇,反而被咬。”
梓然默默的点点头。这样的人,真是不值得救。
打听清楚情况,梓然便将注意力放在了珠儿和芸兰身上。
让秋琳打来热水,珠儿和芸兰沐浴洗漱之后,换上崭新的衣服,人也精神许多,只是那黝黑粗糙的皮肤去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改变的。
梓然看着眼前不到二十岁却显得苍老不堪的两人,心里微微的疼。芸兰怎么问也不肯说自己在花姨娘院里的遭遇,但是年纪较小的珠儿却经不住梓然苦苦追问,全都说了。
原来刘氏死后,梓然被抬为平妻,这让一直受宠却因出身不堪而无法成为平妻的花姨娘嫉妒不已。她对着彭老爷又是哭闹又是撒娇,终是无济于事。于是花姨娘便处处找梓然麻烦,还把主意打到了梓然身边侍女身上。琇雯入府后与邱管事的小儿子邱福一见钟情,梓然便请刘氏做主让两人成了亲,成了一个小小的管事娘子。花姨娘有心为难他们,便让彭老爷将邱福调去了乡下的庄子上,轻易回不得府。
彭老爷宠爱花姨娘,又因为无法满足她抬举身份的心愿,便处处由她。邱管事心中不平,却拿花姨娘无可奈何,心知花姨娘此举不过是为了调走琇雯,自己的儿子不过是因为娶了琇雯儿受牵连,便迁怒于辰梓然。这也是之前邱管事对梓然态度不佳的原因之一。
后来花姨娘又把珠儿和芸兰要到自己的院子里。
“花姨娘让我们每日去浣房清洗全府上下所有人的衣物,不许人帮忙,做不完就不给饭吃。一开始我们经常吃不上饭,后来能洗完了,她又让我们劈柴,挑水……婢子自小跟着小姐,婢子虽然身份低微,但是小姐待婢子情同姐妹,从没让婢子做过粗活。婢子和芸兰姐姐才洗一天衣服,手就全磨破了,但是第二天还得接着洗,手就钻心的疼。后来洗的衣服都是红色儿的了……”珠儿边哭边说:“但是婢子从来没想过要求小姐救我们。芸兰姐姐说,小姐的日子够艰难的了,老爷变心,夫人死了,没人肯替小姐说话了,我们不能再给小姐添麻烦,让小姐为难。要是我们求小姐,小姐想救我们但是救不了,心里该多难受啊……”
梓然只觉得发酸,眼泪不受控制的划下脸颊。
这两个傻姑娘,受尽了折磨,却还心心念念为了她们的小姐考虑,实在是让人心疼。
珠儿抹抹脸,拉住身旁同样哭泣着的芸兰的手:“后来,婢子们听说小姐小产了,急的我们就想往这儿跑,结果被花姨娘的人抓住,还打了板子。后来又听说小姐自尽了……婢子和芸兰姐姐当时就想,要是小姐救不回来了,那婢子们就跟着小姐一起去了,不能让小姐到了阴曹地府没个伴,孤零零的再让欺负……”
梓然猛地抱住两人,再也压抑不住,痛哭出声。
她不明白,有这样真心待她的姐妹,那辰梓然为何要自尽?难道她就真的不在乎这些吗?难道她心里除了那个负心汉就没有别的了吗?还是,她最爱的其实只是自己,从屈身为妾到悬梁自尽,她心里想的都只有自己而已。如果真是如此,那她又怎么值得这两个孩子生死追随?
现在不同了。梓然用力紧紧双臂,将两人紧紧抱住。那个辰梓然已经死了,现在的辰梓然,一定一定不会辜负爱她关心她的人,一定不会让她们再受到一丝一毫委屈。
梓然深深的吸一口气,她将哭成泪人两人松开,严肃道:“珠儿,芸兰,我向你们发誓,从今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们担心,再也不会让人欺负你们。我们三人,便是真正的姐妹,咱们一一定会过的很好很好。”
说完,她走到妆台前,拿出她们两人的卖身契,塞到两人手上:“这是你们的卖身契,今天我就把它还给你们。从此你们就是自由身,等我们离开彭府,就去衙门给你们脱籍,以后给你们找个正经的好人家,让你们风风光光的出嫁。”
珠儿和芸兰似乎被手上的纸烫到,猛地将卖身契又塞回给梓然:“小姐,婢子万万不敢!”
梓然见两人不收,径自走到烛台前,将两张卖身契一起烧成灰烬。
“小姐!”
回过身,梓然泪中带笑:“现在,你们便不再是女婢,而是我辰梓然的妹妹。”
珠儿和芸兰愕然的呆立片刻,见梓然说的认真,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梓然磕起头:“婢子谢小姐,谢小姐抬举。小姐的大恩大德,婢子生生世世做牛做马来报答小姐!”
梓然上前,矮身跪在两人面前,伸手拥住她们,芸兰和珠儿的手,有些犹疑,有些畏惧,但是终于也抱住了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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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亲有没有这样愿意一生相随的好姐妹?小元好羡慕这样的感情,这样美好的友谊、亲情,比起爱情更让人心动,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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