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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乔意晚精神抖擞的背影，周牧凡眼眸弯了弯，轻轻笑着。这才对嘛，刚刚那副死样看着真不顺眼。周牧凡双手插进裤兜，慢悠悠地跟在乔意晚身后。月光把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周牧凡把人送到家门口，打了声招呼便回自个儿家。周父周母这会儿正闲着呢，见他回来都凑上来问话：“咋这么久才回来？意晚那丫头怎么样了？”“面还有吗，我饿了。”周牧凡没回答，摸着肚子一个劲儿喊饿。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胃口大，加上运动了一整天，现在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周母咬咬牙：“饿死你拉倒！”话是这么说的，但身体还是非常诚实的离开了凳子，转身进厨房重新煮了一碗面，还打了两个鸡蛋进去。周牧凡抱着碗就开始吃，余光瞥见一直盯着自己的父母，有些无语：“别一直看我啊，她还能怎么样，就一直哭呗。”“哎，那孩子也是可怜，突然知道相处了十几年的爸妈不是亲的，估计换谁都接受不了。”周母挺喜欢乔意晚的，那姑娘长得好看嘴甜会来事儿，学习成绩还好，大院里的人都挺喜欢她。周父陪着聊了会儿，见她一直提这事儿，那架势好像今天聊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睡觉似的，最后还是强势终结话题，催着周母上床睡觉。周牧凡吃完后自己把碗给洗干净了，也跟着回到房间睡觉。睡之前他还想着能不能再梦见未来会发生的事情，结果一觉睡到大天亮，别说梦见未来了，连梦都没做。难不成他只能做一次这种梦？嘶，早知道他就努力记住了，哎梦里的他未来是啥样的来着？根本想不起来啊，只有关于乔意晚的画面。乔意晚果然是他生命中的克星！周牧凡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然后才慢悠悠起身去厨房洗漱，从抽屉里拿了钱出门去买早餐，买了仨喷香的大肉包子。啃完包子，他想着去看看克星今天状态怎么样，到乔家才知道，乔叔乔婶带着乔意晚一大早就下乡了。应该是去接他们的亲生女儿。周牧凡回想起昨天哭成狗的乔意晚，下意识蹙起眉，也不知道那妮子会怎么跟两家人沟通，希望她能听进去自己昨晚的劝告吧。他现在也没法追过去提醒。虽然他跟乔意晚见面就吵架，但好歹从小相处到大，周牧凡还是希望她能过得好点。-被周牧凡惦记的乔意晚已经到了乡下。她也不是没去过乡下，乔母娘家就在农村，只是没见过这么穷的农村。车子坐了将近五个小时才到，到村子入口，放眼看去全是土胚房。现在是85年，改革开放了好几年，大部分村子都住上了砖瓦房。乔意晚紧紧跟在乔父乔母身边，视线扫着周围矮小的土胚房，大脑一片空白。这就是她亲生父母在的地方吗？如果她回来了，是不是真的不能继续上学念书？可是不念书她能怎么办？跟周牧凡说得那样，下地干活吗？她不想。她不想那样过一辈子。如果不曾接受过教育，不曾经历过好的生活，乔意晚或许会选择接受。但现在，她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晚晚，吓到了吗？”乔母看向旁边脸色苍白的乔意晚，眼里闪过一丝心疼，轻声安抚道：“没关系啊，别怕。”毕竟是自己宠了十几年的小姑娘，即便不是亲生的，她们之间的感情一时半会儿也很难割舍掉。来之前乔母就跟乔父商量过了，要把亲生女儿接回来，但同样的，也不会把乔意晚给送回去。他们家条件不错，养两个闺女绰绰有余。意晚这孩子学习成绩很好，未来一定能考上大学，把她送回来就等于毁掉了她的未来。乔父乔母不太舍得。当然，他们对于亲生女儿也很愧疚，所以会好好跟那孩子解释一下，尽量取得她的同意。“到了。”三人在一件土胚房前停下，乔父走上前喊了声：“请问李学刚同志在家吗？”没一会儿，紧闭的房门打开，一名穿着打有补丁衣服的中年男人走出来，给他们打开了面前的栅栏，神情有些拘谨：“乔同志，你们来啦，快进来。”说着看了眼旁边的乔意晚，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没说出口。乔意晚也小心打量着面前的中年男人，他看起来比乔父苍老许多，手上长满老茧，背也佝偻着。隐约能从那张经历了无数风霜的脸上，看出几分熟悉感。这就是她的亲生父亲了。乔意晚沉默地跟在几人身后，走得很慢，仔细观察着面前的房子。院子里打扫得很干净，旁边鸡笼里隐约能听到鸡的叫声，屋檐下放着许多农具，旁边晾衣架上晒着衣服，衣服上打满了各种不同颜色的补丁。李学刚搓搓手小心翼翼地开口说：“不晓得你们啥时候来，四丫……小舒跟她娘出去了，马上就回来，你们坐，喝点水。”乔父应了一声：“李同志，你不用紧张，这事儿也不是你们家的问题，我们这次来，是来跟你们商量处理方法的。”李学刚唯唯诺诺地应着。咋可能不紧张呢，面前的男人在县委工作，是个当官的，他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村长了，怎么会不紧张。虽然说是对方的错，但他们也带走了对方的女儿……最重要的是，他们家很穷，没有让乔家亲生女儿过上应有的好日子。李学刚真觉得挺对不住人家的，他们亲生闺女一看就过得很好。两位父亲聊了没一会儿，外面又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一位中年妇女带着名年轻小姑娘走进房间。年轻姑娘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衣裳，扎着俩麻花辫，手里还抱着个空木盆。看见家里来人，她眼里有好奇和害怕，看着十分小心。乔母一见到她眼泪就掉了下来。这姑娘长得跟她年轻时非常像。“闺女，我的闺女，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乔母哭得很伤心，一边哭一边道歉，上气不接下气。乔父将她半揽在怀里，安抚道：“别哭了，当心吓着孩子。”“……好，好。”乔母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心里的酸涩，眼里带着期待：“孩子，你能走过来让我好好看看吗？”李舒沉默了几秒，最后还是往前走了几步。乔母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小姑娘，还是没忍住，抱着人痛哭：“对不起，妈妈真的很对不起你，如果不是当初妈妈抱错了人，你、你也不会……呜呜呜。”李舒有些尴尬，僵硬着身体不敢动。而乔意则是静静坐在旁边，低头抿着唇，在心里添上了乔母未尽的话语：也不会过上这样的苦日子。看到李舒后，乔意晚心里也升起了愧疚之情。她就是个小偷，偷走了原本属于李舒的人生。乔母抱着李舒哭了好一会儿，才在乔父的劝慰中冷静下来。乔父看向面前老实巴交的夫妻，开门见山地说：“我们会把小舒带回去。”李学刚夫妻俩连连应下：“应该的应该的，小舒本来就是你们闺女。”“但是意晚，我们也不会让她回来。”乔父说完这句话停顿了一下，“我们养了意晚十几年，感情挺深的，这孩子学习成绩很好，前途肯定不错。我家的条件，养两个小姑娘绰绰有余，就是不知道你们同不同意？”李学刚夫妻俩愣住了，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咋说。这么做，反正他们家肯定不会吃亏……“意、意晚觉得呢？”李学刚看了眼旁边没说过话的乔意晚。“我？”乔意晚被问得也是一愣。她张口想说要不算了，只是话刚涌到喉咙，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回忆起昨晚周牧凡说过的话。‘乔意晚，你总得想想自己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