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伤的皮肤被湿衣服贴着肯定会不透气发痒,衬衣面料薄没什么事,你裤子的面料看起来不柔软,而且那盆汤里有不少的油,油水混合后裤子的面料会变硬,从公交站点走到地铁站,再从地铁站到你家,如果你不走路应该没事,否则回到家可能就要脱一层皮,所以你现在买一套干净的衣服换上再回家。”聂薇分析得头头是道,在车上偷偷看着他用包蹭衣服,又拿包挡着手,胳膊还一动一动的,一看就知道在干什么,他这个样子回家至少会脱三层皮。
“你。。。。。。。我不买!”凌波压下心里翻腾的怒火,聂薇说的他好像什么也没穿就只穿了条外裤,而且破点皮又有什么?又何必当着李晓蕾的面解说得这么详尽,在甜品店那一次她就曾嘲笑他的衣服廉价,现在让他在这奢侈品云集的地方买衣服,这难道不是明摆着要羞辱他吗?他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心里后悔刚才应该跳车,而不是任由被拉到这里。
“要是不怕断子绝孙就随你的便!”聂薇也气得胸痛,可凌波仍像没听到般大步向前走。
“凌老师,别走!”李晓蕾这个时候跑过去伸手拽住了凌波,“你就听聂总的话买一套干净衣服换了再回家。”
“小李。”凌波转过身,“我没事,你和聂总买好衣服早点回去休息。”
“凌老师,聂总说得很对。”李晓蕾红着脸胡乱比划着,“这。。。。。。这事您一定不能大意。”说着用手掌抵着凌波的背向前推,“买一件衣服也费不了多少时间的。”
凌波不能对李晓蕾解释聂薇的真实用意并不是为他着想,而是想羞辱他,“再一会儿末班车就没有了。”他只得这样对李晓蕾说。
“你确信回家不用对家里人解释衣服上的血是怎么回事?”聂薇指着他的衣服说,凌波低头看了一下,这才注意到自己衬衣下部的血迹,应该是挠破的部位一直在渗血,轻微有点疼痛他也没有在意,没想到现在竟如此显眼。
“没事,我回去买一件t恤换上就可以了。”他背转身想将有血迹的部分掩进裤子,可那个位置比较高,他心里着急,手下使的力有点大,随即便感觉皮肤像被撕裂般的痛了一下,衣服没藏在裤子里,反倒有更深的血色渗了出来,“完蛋了。”他解开一颗纽扣看了一下,果然又破了皮。
李晓蕾看他呆着不动,便探过头看,“凌老师。。。。。。出血了!”她惊呼着。
“没事!”凌波拦不住她的一惊一乍,只得系好纽扣转过身来,“被纽扣划了一下。”他边说边用包挡住自己染了血的部位,故意不去看聂薇那玩味的目光,绕开李晓蕾准备继续向前走。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聂薇伸出一只胳膊拦住他,“一个年轻男子,满身血迹、神情慌乱。。。。。。不见得人人都会做挺身而出的英雄,但偷偷打个电话给110报警的人我想还是有的。”她慢慢地放下胳膊,“我可不想在三更半夜代表公司去派出所领人。”她看着他,“别觉得自己长得不像坏人,好坏又不在脸上写着,是刻在心里的。”
“好坏不是在脸上写着,是刻在心里的。”凌波看着聂薇,她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不是一个好人,“过街老鼠我又不是没做过,我头硬砸不死,有人见义勇为也好,也省得再冒出来个假警察。”他无所谓地说。
李晓蕾完全不知道他们俩在说什么,“凌老师,您还是去医院吧?”她心急地看着凌波沾了血的衣服。
“不去。”凌波很坚决,说着就准备继续向前走,这一次是李晓蕾又拦住了他,“我去看看附近有没有药店,买烧伤膏您涂一下。”她又对聂薇说,“聂总,一定别让凌老师走,您先去带他买件衣服,他这个样子真的是太吓人了。”说完就向前跑去了。
“你等她回来吧,我走了。”凌波向着走着。
“李晓蕾已经去给你买药了,这来的时候就没看到这里有药店,说不定她要打车走很远,你这么走了真的好意思吗?”聂薇在他身后冷冷地说。
凌波犹豫了下,最终停下脚步转过了身,他被两个女人胁迫得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感慨这一顿饭吃得真是太不容易了,“那我等她回来。”他又一次妥协。
聂薇和凌波在高楼大厦、灯红酒绿的这一片繁华中站着,竟同时都沉默了,这人间的喧嚣好像并不属于他们,过了一会凌波说,“谢谢你帮李晓蕾。”
“那是公司。。。。。。”
“李晓蕾说是你个人借给她一万元,她没有和公司履行任何手续。”
“那也不该由你来谢我,你只是她的实习老师,而不是她的亲人,请在任何时候都正确定义和别人的关系。”聂薇说。
“你也不是她的亲人和朋友,我是请公司出面帮她,而不是你,你为什么要以个人的关系借给她钱?”凌波反驳她。
“因为我不差钱。。。。。。很不差,我的账户少了一万元对我就和洒了半杯咖啡一样无关紧要。”聂薇解释说,“我并不是嘲笑贫穷,可财富之间不仅存在着差距,有的时候更是有天渊之别,我想这是不能被否定的,李晓蕾从公司借钱走手续很麻烦,还不如我把这钱直接给她来得省事。”
不知从哪里投来的一束金光此时落在了聂薇的身上,凌波有点呆怔地看着她自信而且骄傲的一张脸,可以说她是财大气粗吗?这样去形容她好像有点不客观,她的自信不是那些所谓一夜暴富的土豪表现出来的不可一世和嚣张,她的自信是优渥的经济基础与良好的家庭背景在潜移默化中给予的底气,她自信却不狂妄,她骄傲却也诚实,她是一个内心和外在都富足的富人。
她如此富有,但凌波却也没有感到卑微,他在她面前的卑怯只是因为他所做过的错事,而与钱财无关,他不是富人,但内心也并不贫乏,有工作、有家、有亲人,他已感到知足,正神思游移着,冷不防聂薇伸出手在他衬衣上扯了一下,这一下痛得他真的像揭了一层皮,“你干什么?”他痛得咬着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