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救回了一个男人,似乎伤得很重,被养在走廊尽头那个总是充斥着血腥味的房间里。
若芸偶然听到了几个姐妹莺声燕语的扯闲天,这才想起几天前黎明时分院里的一阵骚动,那天她正好有接客,才送走了客人身心俱疲所以并未理会那些响动,如今看来可能就是那个男人昏倒在了院子里。
那时的敛香阁还没有在烟柳巷一家独大,毕竟老牌的青楼有三四家,敛香阁还算是后起之秀,比起如今因头牌秋棠而红极一时的怡红院而言还差了许多,阁中的姑娘虽然个个貌美如花,却是少有几个才会些乐器或诗画,即便会也都难到登堂入室的水平,老板这几天正因此而发火,若是放在平时遇到这样的情况老鸨应该秉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把人丢到后巷的垃圾堆里自生自灭,怎么会良心发现救他一命呢?若芸心里好奇,倒是壮着胆子偷偷跑去了走廊尽头。
若芸知道这个房间,一般阁中的姑娘们若是大了肚子就会被老板和妈妈带到这里,女孩子的惨叫声即便关着门也总是能让人听到,从这里活着走出来的女孩儿不过十之一二,这里的地板常年浸着血,墙上地上零星的散着黑色的污点擦也擦不掉,让许多懵懂不谙世事的姑娘们都害怕这个地方,说那里被下了诅咒,会让不听话的女孩儿死于非命。
但若芸不同,她和妹妹本是良家女子也曾上过学读过书,她知道何为堕胎,也明白这种堕胎方法的危险,她自然知道根本没有什么诅咒,那些死去的女孩儿是死于堕胎导致的失血和感染,和她同一年被买下的女孩儿一多半都死在了这里,若芸时常会在梦中梦到自己也这样血肉模糊高烧不退的被丢在后巷里,半夜惊醒时总忍不住泪流满面。
房间的门并没有关严,有一缕柔和的烛光从屋里透出来,若芸大着胆子蹑手蹑脚的走过去,从门缝向里看去。若芸一瞬间倒吸一口冷气,她的视线落在那道赤色的身影上挪不开半分,她本以为自己还算是有点眼界,如今却无法用已知的词汇去形容那张面容,一双柳叶眉颦起,眼帘微垂半遮着红宝石般的眸子,细密的羽睫微微颤抖,似是在隐忍着什么,他的面色略显苍白,形状姣好的唇也失了血色,那种几近破碎的不真实感让他看上去就像是……羽落凡尘的仙人。
仙人身上只披着一件单衣,大片春光暴露出来,白皙的肌肤细若凝脂没有半点瑕疵,他半靠在那张木板床上透露出几分疲惫,在他不远处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若芸认识他也很怕他,他是老鸨的丈夫,是这家妓院真正的老板,掌握着这里几十名女子包括老鸨的生命,他也是个冷酷的刽子手,曾经有不知道多少名女孩儿也这样躺在上面,被男人用棍棒敲打腹部,将血肉模糊的胎儿从下体扯出。她看到老板走到那仙人身旁扯开那一层单薄的布料,他色眯眯的眼神肆无忌惮的打量着那赤裸美好的肉体,抬手暧昧的摩挲着仙人的面颊,而后扼住了对方的脖颈。
仙人没有反抗,他乖顺的像个傀儡,就那样任由对方欺身而上,肆意的抚摸亵玩他的身体。
有一瞬间若芸与那双空洞的赤眸对上了视线,但她立刻便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老鸨本就善妒,让她知道了这些事自己和那仙人都要有性命之忧,若芸这样安慰自己,像一个逃兵般落荒而逃,她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也拯救不了,她只是个弱女子,只能在心里感到可惜,那么美丽不染凡尘的人儿竟然落入了这片肮脏地方受人羞辱,真是苍天不公。
第二次见面的时候,若芸恍惚间感觉自己就要死了,她头上被打出的伤口淌着鲜血,血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失血和恐惧让她一阵阵头晕。她出身商贾之家有些乐器的底子,但她在家也只是学了不到一年的古筝便遇到了家中变故,她的琴很快便被送去了当铺,而她和妹妹也在不久后进了这烟柳巷,经历了这么多,她哪里还捡得起这门乐器,生涩的手法惹怒了客人,便被一个酒瓶迎头砸了过来。“妈的,要不是怡红院的秋棠被林家二爷接走了,谁爱来这里听这种垃圾,”其中一个男人啐了一口,好无怜悯的抬脚踹在若芸的腹部,几乎把女孩儿踹出一口血来,“你这样的婊子,也就只会张开腿给人艹了。”“哈哈哈,这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女的,谁会想上她啊?”另一个人灌了口酒,肆无忌惮的嘲笑着,“也就配给大爷当个烟灰缸。”
若芸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她很怕疼,却在这魔窟中受尽了折磨,她想要逃,却连这敛香阁的大门都不曾出过,此时此刻她唯有闭上眼绝望的等待。
只是预想中的滚烫烟灰不曾落下,她却被搂进了一个坚实而温暖的怀抱,她小心翼翼的睁眼望去,心中有十分的惊讶,那漂亮的仙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何必为难一个姑娘,客人想听曲儿,我……妾为各位弹一曲,如何?”男人用干净的帕子捂着若芸头上的伤口,示意她不要说话,随即他站起身走向那架古筝抚裙坐下,指尖拨动琴弦。那是不曾在海临奏响过的曲子,却是黎威尔大街小巷中永不停歇的旋律,歌颂破晓,歌颂圣冕,本不是为古筝而做的曲子,却让他演绎出了独一无二的琴音。“好,好,好,”领头的男人似乎懂些乐器,那一双眼中闪烁着精光,他站起身走到这赤色长发的人儿面前,在他起身准备行礼时一把揽住那纤细的腰肢把人搂进怀里,“你叫什么名字?以前怎么没在敛香阁见过你?”“妾名卡徒路斯,自黎威尔逃难而来,”男人垂下眼帘,半晌开口道,“原本受了伤,幸而得妈妈相救,如今是为报救命之恩。”
“海临的曲子,会弹什么?”男人挑了挑眉又坐会酒桌边,问道,“妾惭愧,这些天只学了一首《半壶纱》。”卡徒路斯低垂着眼眸回答,“弹吧,”男人点了点头,顿了一下又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把衣服脱光了弹。”在场其他几个人都不怀好意的笑着,想看这美人作何应对,若芸一下子攥紧了手中沾了血的手帕,她咬紧牙关,在这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人的心都是冷的,就像她上一次为了自保而选择视而不见,这一次也从未想过被任何人搭救,她以为今天过后她也不过是后巷里草席一卷任野狗啃食的尸体,可如今却有人愿意为了她这样一个社会最底层的卑贱妓女挺身而出,她不敢想,更不敢信。
那时候她明明逃跑了,为什么眼前人还要为自己解围?
卡徒路斯并没有半分的犹豫,他顺从的褪下那件长裙,长裙之下再无任何遮掩,美好的肉体赤裸的暴露在那些满怀着恶意的目光之下,却未曾在那双平静的眼眸中激起半分的波澜。若芸捂着嘴,她差点就惊呼出声,一双眼看着男人胸前艳红挺立的乳尖,其上缀着银环,秘银与翡翠交织雕刻着复杂的花纹,将那饱满的果实衬得愈加诱人,平坦的小腹隐隐可见充满着爆发力的肌肉线条,暗红色的纹路附在上面显出妖异,他并未在意那些视线,就这样平静的坐回筝前,再次拨动琴弦。
只是这一曲还未弹完,卡徒路斯便是被红了眼的男人们扯着长发拽倒在地,一双修长有力的腿被强硬的掰开,隐藏在男根之后的那朵肉花便再无遮掩。饱满的花唇因张开双腿的动作而微微被扯开,顶端挺立的花核从花瓣间探出头来,同样银绿相间的银环挂在根部,更显得淫荡。“艹,果然是个双儿,把身子弄得这么下流是给谁看的?”男人恶狠狠的撤了一把那挂在花核上的银环,满意的听到卡徒路斯一声低低的轻喘,“瞧瞧,这小嘴都馋得流水了,你是有多饥渴啊?”“嗯……老爷恕罪,这具身体……淫荡惯了,”卡徒路斯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的喘息,那张俊俏的面庞也飞起了红霞,一双含泪的眸子仿佛会勾人,“求您……疼爱妾。”
在那一刻,原本清冷的仙人仿佛变成了一条媚骨如丝的淫蛇,卡徒路斯顺从的张开腿,主动伸手将两片柔软的花瓣拨开方便他人的进入,那处小穴馋的很,只是花核的银环被扯了几下便有晶莹的蜜液从内里的甬道流出,男人粗暴的将两根手指探进穴内搅动几下,那处便像是一口泉眼一样不停淌出水来,男人低低地骂了一声,掏出早就硬的发疼的阳物就顶进了那温柔乡。“啊……”卡徒路斯并没有压抑自己的呻吟,满足的呜咽声宛如一根羽毛挑逗着男人们的欲望,他扭着腰肢挺腰去迎合对方的动作让那肉刃进的更深,有人将阳物抵在了卡徒路斯的面颊,他微垂眼帘,红唇轻启将那东西整根吃进去,他收敛牙齿,用柔软的舌去舔舐描摹那丑陋的轮廓,他的身体不如女性那样柔软,甚至那紧实的肌肉摸起来硬的像铁板,但他却比这风尘俗地的女子更懂得如何讨人欢心,有哪个男人能抵抗得住这样的诱惑?
若芸的存在变得无人在意,她唯有尽力蜷缩在角落里,捂着耳朵不去听卡徒路斯痛苦的呜咽才能稍稍减轻自己心中的罪恶感。这贾府的小少爷在整个烟柳巷都臭名昭着,他出手阔绰却也格外残忍,几个月的时间烟柳巷就有四五名妓女惨死在他的手上,活下来的身上也都留下了可怖的疤痕,甚至残废的也不在少数,所以若芸被点名的时候才会被恐惧压垮了精神。她看到那些人用皮带抽打卡徒路斯的身体,胸乳,腰腹,大腿内侧,乃至那被灌满浊精的肉花都难以幸免,而皮带落下又难免会覆盖他挺立的花核,哪怕只是擦过都会让卡徒路斯潮吹失禁,那些人似乎发现了他比常人更敏感的性感带,自然将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了那艳红的花核上,烟灰,蜡油,太多的折磨由那小小一颗红果承受,若芸听到男人吃痛的呻吟被更多肆无忌惮的笑声淹没,无助的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
这一场凌虐一直持续到了傍晚,直到他们走远了,卡徒路斯走过来将她从地上扶起来,若芸才勉强有了些劫后余生的感觉,她看向身旁红发的男人,那双眸子中除却关切竟找不到丝毫的怨恨,让女孩儿的鼻子一阵发酸。“……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是不是傻,这些罪本来就是该我受的,”若芸捂着脸哽咽着哭出声,“你应该恨我才对,之前在堕胎室的时候我就没有阻止他,今天我仍然缩在一旁没有为你说一句话,你为什么不恨我?为什么要救我?”卡徒路斯似乎被若芸的问题问的一愣,他有些不理解的歪了歪头,随后轻柔的拾起对方的手帕为她擦去泪痕:“女孩子总是要先保护好自己再去谈帮助别人,况且这些坏事又不是你做的,你并没有做错什么,我为何要恨你?”
不过短短半年时间,敛香阁便凭借着卡徒路斯成了烟柳巷最火爆的青楼,卡徒路斯,传闻中从黎威尔而来,侍奉过神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据说整个天境县境内最负盛名的琴师王氏甚至愿意为听他的一曲屈尊来这烟尘之地。只不过这些事传到卡徒路斯耳中却无法激起他心中任何地波澜。
“卡徒路斯哥哥,他们说你曾是黎威尔的皇室,是无比高贵的身份血统,你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还被那老婆子发现了?”黑发的小姑娘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托着腮看着正在抚琴的卡徒路斯,问道,“若曦,太没礼貌了。”一旁的若芸敲了敲妹妹的脑袋,嗔了一句,“没事,对于过去的事我已经不在意了,”卡徒路斯笑了笑,他抬手将垂在面庞的一缕碎发别至耳后,眼中难得流露出一抹复杂之色,他揉了揉若曦的脑袋,并没有什么责备的意思,“不过是妈妈想要造势的卖点罢了,过去的我并不比现在高贵多少。”若曦年纪还小听不懂卡徒路斯语气中的哀伤,但若芸却能感觉到,那平静的语气下无声的歇斯底里。她的身体快过脑子,走上前去握住了男人的手:“我这些年还有些积蓄,如果卡徒路斯想离开烟柳巷的话,可以给你赎身用。”“你用身体攒下来的钱,我若拿了怕是要一辈子愧疚不安了,”卡徒路斯拍了拍若曦的手背安慰她,“这些钱还是攒着留给你自己和若曦吧,如果需要的话,我也可以把客人给的东西留下来一些,这样也可以给你和若曦减少点负担。”
那一天若芸第一次隐隐感觉到,卡徒路斯那种毫无求生欲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