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五爷几乎火烧眉毛,上海如今是整个国家的经济命脉,每日不停吞吐着来自世界各地的货物,自然也不缺药品。
纵使磺胺被誉为神药,价比黄金,可小日子有自己的运输线,平时也看不上这么点东西,如今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干起了明抢的买卖!抢的还是他秦五的东西。
秦五爷想起手下探来的消息,忧心忡忡道:“前些日子,我倒也听过他们海上截停物资的消息,那些货船上或是纱布或是急救用品,据说有些外国商人也被抢了,狼子野心!我现在想想,只怕这些狗日的起了别的心思,怕不是要开战了!”
秦五爷一拳捶在桌上,语气愤恨,最后一句的音量甚至惊动了楼梯口的两位保镖。
陆尔曜心里清楚秦五爷说的不错,此时开年不久,日方却已逐渐全面动起来了,如今还只是消息灵通人士知晓,再过不久,想必连普通人也可以窥出几分动静。
租界内日益紧缺的房子就是例子。
可即便如此,却仍有人报以侥幸之心。
陆尔曜示意秦五爷先冷静,“如今地下缺药虽要紧,更要紧的却是搞清楚便衣队的用意,这种惹众怒、会扰乱国际形势的事,这些鼠辈轻易不会干。”
秦五爷扫了一眼老老实实往下走了两步的保镖,这才咬紧牙关,低声道:“我也想挖出消息,只是我刚严刑让内奸吐出一点东西,不过耽搁一会,她就吞药自杀了!我没想到小小一个女人,竟也是安插在我身边的内奸!”
“女人?”
秦五爷长长叹了一口气,“她是从前金池舞厅的舞女,家里种田,因为父母兄长相继病死,她才出来谋生,在我身边也有四年了。”
美人计?陆尔曜挑了挑眉。
“恐怕这女人不仅仅是农女吧?”
秦五爷叹息一声,他不是没有调查过这个女人,也派人去乡下问过,确实有这样一户人家。
只是据说那个女儿被卖了换药钱,不知所踪。
到底是乡下人的闲言碎语,更离谱的传言也有,秦五便没有过多关注。
“是,她应该是个日本女人。”秦五记起家里老妈子所说,某天女人梦呓过几个字,“斯密……”什么的。
“线索已断,这便不好说了……”
话未尽,楼梯口突然上来一个男人。
岳开晟沉着一张脸,他身后冒出几个长衫打扮的男人,这些人毫不相让与保镖对峙起来。
陆尔曜站起身,看了看这些长衫男人,他们腰间已然露出一截的黑色枪套。
陆尔曜冷冷道:“今日是舍妹的订婚宴,岳少帮主不请自来也就罢了,若是动起刀枪……”
岳开晟这才发觉手下人的冒犯,在其他地方横行霸道也就算了,财神爷面前还是要收敛些。
他连忙抽了旁边人一下,补救道:“是我冒犯了,还请陆先生见谅。”
陆尔曜摆摆手。
岳开晟走上来,看了一眼秦五爷,犹豫几秒,开口道:“我青帮的一处堂口今晨连人带物被端了。”
熟悉的字句,陆尔曜和秦五爷对视,稍瞬即逝。
“你具体说说。”陆尔曜道。
岳开晟说了和秦五差不多的说辞,不同之处在于,他倒是有额外的消息来源。
“日陆军中尉大山黑治下发命令,让人暗中查探清楚中国商人在沪上所有的运输渠道,至于抢药品,是他侄子大山勇夫干的,他想从中捞一笔大的,所以盯上了磺胺……”
“我刚刚得知,那些抢走的磺胺已经在黑市挂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