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的,哪有的事。”夏再次否认道。
“可别不承认了,大晚上都看见了,你还上人家的车了,上就上呗。”另一个妇女说。
“上过学的就是不一样,闭着眼找不也得找个有钱的,心眼子比咱可多了。”一个看着和夏年龄相仿的人说。
夏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平静的审视下全是暗藏的无奈,我走进院墙内,不再出现在夏面前,我给她带来了解释不清的谣言。
里面也没有几个人,正对的门里有副棺材,门前是个高大的木桌,院内有股味道,是潮湿的霉味还是木头的腐朽味道,我站久了,还没来得及分辨就适应了,屋里都是麦秸,没有人跪在里面,出去怕遇见那群人,进去又不合乎规矩,只好站在墙角,等着夏进来。
夏进来了,站在木桌前看了一眼照片,看见里面没人,走了进去,站在棺材前看了好久,好久,又默默的走出来,我不知道夏在干什么,她脸上的表情,我捉摸不透。
出来后,我怕那群人接着议论夏,和夏保持距离出门,夏偏偏跟在我身后,我对夏说“她们一会会不会又说你。”
“说呗,长嘴还不让人说了。”夏故意离我很近,平时,夏一直可以和我保持距离,哪怕我又无意的接触,都会躲避过去。
“你解释不清了。”我提醒夏。
“那你跟我来干什么的。”夏抬头质疑我。
“跟你看看啊。”我刚说着话,夏就打断我,趴在墙角听刚才那群女人聊天。
“什么啊,就是没治,去一趟就回来了,天这么热,再搁搁人不久烂了。”
“哎,得那种病谁能治好,就是可惜了,听说回来的时候,身上饿的啊,肉都陷进去了。”
“你是没看啊,那个脸,昨天仰面的时候,揭开都不能让人看了,真狠,听说吃的什么都有味了,饿的啊。”女人说话的时候,嘴里还吸着凉气模仿,夏听了两句,头一扭就离开了。
酒吧里,夏一直不说话,一直在干活,晚间,没人的时候,就坐在位子上拿出自己的书,翻了两页后胡乱翻着,啪的一声合上了。
夏就失神的望着,两眼空洞,就像两个大黑洞一般,我看着害怕,脸也是阴沉,夏可能自己意识不到,她的眉间是紧蹙的,中间一道深深的川字纹。
我问夏“想什么呢?”
夏没搭理我,我想伸手给她抚平她额头的川字纹,夏一把把我的手打开“干什么?”
“我喊你你没听到,你额头有纹。”
夏听完我的解释,又沉默不语,到了打烊的时候,夏出门后直接走进下午的人家,已经是十二点了,路上没有那么多人,夏走进墙院里,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守灵的人呢,为何不跪在里面?
夏站在门口,迟疑几秒,接着走进去,我站在门口,里面躺着位我素未谋面的老人,我是个陌生人,怎敢打扰他的清静,夏站着看了会,突然扑通跪下磕头,这个头磕的很有诚意,站在门口的我都听到了声音,然后夏伸出手来,揭开了老人脸上的白布。
夏很害怕,手一直在抖,但也没有把白布放下,看了很久,就这样一直审视,夏也不害怕,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然后默默的把布盖上,走了出来。
出来后,夏走出大门,本该向东走到大路回家的,夏还是往里走,走进一户人家,院子里正在打牌,可能只是娱乐消遣,看到我们进来也没有人惊慌,顺着夏的目光,在一群烟雾缭绕的人中,我看到腰间系着麻绳的一个男人,确实挺扎眼的,脚上还有一双白鞋,白布系在裤脚间,这里还流行着传统的披麻戴孝,看样子应该是儿子。
夏看了两眼,看到身后的我,问“你跟来干什么?”
“我不知道出去的路啊。”
“走吧。”夏转身走在我面前,说话的时候叹了口气,我走在后面,大脑飞速旋转,该说什么话让夏不保持沉默呢,我原来听过的那些好玩的笑话呢,怎么突然从大脑里消失了呢。我有颗想侃侃而谈的心,却没有能滔滔不绝的嘴。
我开车回到家里,夜晚了,我很难受,夏今日也不好受,我们各自有着说不出的痛楚。
我坐在床边,抱着这几日新买的抱枕,是个机器猫,萌的可爱,我昏昏欲睡,在将睡未睡之间,身体腾空飘起,飘到茫茫的大海,大海波涛汹涌,一个浪接着一个浪,数米的浪花打在我的脸上,就是没有打醒我,接着,我慢慢沉入海底,一点点向下降,阳光渐渐远离,沉入死一般的黑暗里,什么都没有,就是在下沉,周围的生物慢慢消失。
我伸手捕捉,空空如也,无边的海水,包裹这着下沉的我,我猛然回过味来,奋力蹬腿上岸,但没有用,越用力沉的越快,我呼吸困难,终于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