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告诉。自己才不要做只知躲在哥哥身后谋得太平的胆小鬼,自己是有能力的。白雾袅袅,温子远吸入一口气,仰头坐进浴桶里,慢慢下滑,直至热水淹没在鼻尖上方,他闭上眼睛,放空头脑昏昏欲睡。不知过了多久。“刷啦”一只手猛地抓住温子远的胳膊,把他提了起来,因被骤然剥离温暖,温子远冷得浑身一颤,指尖手肘和发梢都在滴水,看着浴桶外站着的、同样被水打湿的耶律录,他的表情从疑惑转为惊愕,惊愕转为愠怒:“你偷看我洗澡?什么癖好?”骤然被冠上“登徒子”名号的耶律录:“不是……我……”“放开。”温子远甩开他的手,抬脚划破水,走出浴桶,拿过架子上备好的寝衣披在身上。耶律录忙解释:“我不是要偷看你洗澡,我在院子见你走向浴堂,许久都没出来,你又热水放得多,水雾大,身边没带个婢女……”温子远半信半疑:“你怕我出事?耶律录,我身手虽然没有你好,却不至于洗个澡闭个气就晕过去。”他笑了一声,“找借口好歹想想是否合理……”“不是!”耶律录打断他的话,坚定道:“不是借口,这种事和身手没关系,意外就在一瞬间,谁也不能保证,况且你身上还带着伤,伤口不能碰水。”温子远眼底情绪明灭。耶律录退后一步,右手抵胸低头,这是北境人最尊重的礼仪:“抱歉,闯入浴堂确实是我不对,既然无事的话,我就不就留此地了。”“站住!”在即将走至门口的上一刻,温子远叫住了他。耶律录一顿,刚要回头,风先裹来,全靠战场上积累下来的经验才侃侃躲过这一击,温子远竟又是二话不说地和他动起手来,直逼身前,欲用膝盖踹他的头。手上的反应动作快于头脑出现,耶律录一手抓住他的膝盖,往下压,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脚踝把人从自己身边甩开,砸去旁侧,赶在这一瞬耶律录回过了神,想起手中的人是温子远,连忙放松力气,急转着往怀中带的同时,臂弯已经垫去了对方后脑。温子远低笑一声。等的就是现在!电光火石间,温子远翻身而起,反客为主,借着惯性一把将耶律录骑在身下,抓住他的衣领调侃道:“你输了!”仰躺在地上的耶律录:“……”温子远的浴袍微微敞开,刚好能让耶律录看见他肩膀上透着些许肉红色的伤口,耶律录叹了一声:“别闹,起来。”“你叫我起来我就起来?”温子远顺着他的视线转动眸子,发现他在看自己的伤口,挑眉笑道,“小录录,第几次了?你怎么就这么在意这伤口呢,愧疚啊?”耶律录被他这一挑眉的上扬尾音听得手背青筋凸出,紧接着,温子远就着他的胸口俯身,手肘着力掌心撑着下巴,继续点火:“那你帮我吧,如今形势严峻,我哥他们应该没空管这件事,你现在是大将军,还是陛下的师兄,多半会交给你办,你帮我打掩护就算报答我了,尽量拖久一点。”耶律录只起上半身,看着温子远鬼机灵的模样,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你还要继续杀人?”“是啊。”温子远漫不经心道,“不继续怎么行,无非是换个方向,慢慢抹去和我哥不一道的人罢了。”“沈大人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路,他定然比你明白,为何执迷不悟?”“执迷不悟?你觉得我这是,执迷不悟?”耶律录本只是随意一提,却没想到这句话让温子远神色大变,眼里的光也迅速落下来。水雾散开。“我走不了文臣的道路,我哥想扶持一批人后交给我,让我代替他做他原本需要做的事情,我不想!我不会!更不行!”耶律录:“可是……”“我知道他们是为了我好!可我不想要被他们安排!我有我自己的想法!”温子远道,“是,我是我们家最小的,别人都说我出生好有个争气的哥哥,可以坐享一辈子无忧无虑,但那是旧话,看看现在,现在不一样了,我真的该永远躲在我哥的手下吗?”“耶律录,我良心不安啊,我哥他不欠我的啊!他无非是出生在我前面!”小野猫垂眸看他,眉羽间却带着一股豹子的劲,他并不是家养的,他有脾气和欲望。这一声声嘶喊也终于后进了耶律录的心里。稍后,他启齿道:“我帮你。”“什么?”这次换做温子远差点没有听懂他的话。“对不起,我之前误会你了。”耶律录抬手抓住他的手臂,正色道,“如果是你自己想要追求想要做的事情,我会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