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知脑子轰隆隆的,周围的声响都在心里化成两个字:完了。
这大概是她来到林公馆有史以来最兵荒马“乱”的一夜。
幼歆一回到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里,哭的昏天黑地,云知站在走廊外等了好久,却等到楚仙出来撵她:“你怎么还好意思凑过来?”
“我有几句话要同幼歆说。”云知想绕过她,却给她拦下。
“你现在同她说什么?说你不是故意收宁少爷的点心,还是不是故意收人家的项链?”
“我没有,你让开。”
话没说完,楚仙眼疾手快将她藏衣领里的那条扯出来,云知将她手打开,急急一退,“林楚仙!”
林楚仙指着她脖子间的钥匙项坠,冷剜着她,“那这是什么?”
“这不是宁适送的。”
“那是谁送的?”楚仙盛气凌人问:“你以为我不知道,过年在苏州你称病留在家里,转头就约宁适出去玩儿了,回来就有了这条项链……”
“你要是不信,可去找他对峙。”
“他喜欢你,为了袒护你什么蹩脚话说不出来?”楚仙道:“你别告诉我是你自己买的?林云知,你把别人都当成傻子么?”
云知握紧了拳。她心中仍有诸多疑团来不及整理,偏让楚仙逮着了这个火上浇油的机会,非要把饭局的乌龙归咎成妹妹对姐姐的处心积虑……
她不想与楚仙多说一个字,硬生生踱幼歆房门前,“姐姐……”
“云知,我看你是想气死四妹妹才甘愿!”
楚仙刻意把声音拔高三度,将楼下的伯父伯母以及家中的佣人都惹来了。
三伯母本来就怒火中烧,见云知在幼歆房门口,被楚仙这么绘声绘“色”地煽风点火,索“性”冲上来半扯半嚷道:“这可真是猪油蒙了心,我们好心好意收你到公馆住,给你吃给你住,送你去全上海最好的学校读书,稍稍有点人心的,怎么做得出拆别人“插”足别人姻缘的事……”
三伯母本就是个碎嘴子,发起疯来连大伯母都吓着了,二伯母让荣妈帮着把人拉开,荣妈拉不开,伯父们也上来制止,三伯母哭哭啼啼着:“我哪句话说的不对?打从她来我们家,有过几天安生日子了?伯昀走了,爹也没了,现在得罪了宁会长,百货公司也救不成了……”
后来的鸡飞狗跳云知也闹不清了。
她那身裙子衣袖给三伯母扯破后,二伯母带她回房换衣服,外边仍传来三伯母不堪入耳的呜呜咽咽,二伯母叹了一口气,帮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件上衣来:“你三伯母就是一时气恼,说的荤话,你别放在心上……”
云知没说什么,默默换着上衣,二伯母看到她胸前的项链,又道:“其实,你要是真的喜欢宁家少爷,也没必要为幼歆就……”
她道:“二伯母,我要是早知道宁适是这个意思,怎么可能什么也不说,任凭饭桌上闹出这样的笑话呢?”
二伯母点了一下头,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又问,“你这项链……是自己买的么?”
云知一时没好答,二伯母略略皱了皱眉,听外头一阵吵嚷,先让她歇息,旋即推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