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今钗尾弯曲成弧,而缀在上边的翠玉掉落了一整块,鸳鸯形单影只,难诉离殇。
人的记忆也真是奇怪。
她以为,大婚那夜,他说的每句话,每个动作乃至细微的神情她都记得分明,可这枚珠花乍然出现在视线中,脑海中才不觉多了一幕未曾过的画面。
是红盖头被掀开时,这枚珠钗被带离发髻,掉落在地。
他捡起来,往前一步,慢慢弯下腰来,手慢慢往前。
那动作……莫不是要为她戴上珠钗?
他的眼半开半阖的,那双黑漆漆的眸子凝望过来时,究竟是愤是怒还是痛?
猛然间,她发现自己其实从未辨清过。
正如铜锁上的那六个字一样。
十四岁的他,踏上去美利坚的油轮,即将进行一场生机渺茫的心脏手术。
独自一人漂泊在大西洋上的沈琇,将密码改了。
等我回来取(娶)你。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揪红包100
第五十九章再归故京
在妘婛决定留在沈府时,没想过不知归期的等待,会那样难捱。
每一天每一分乃至每个时刻都被拉成无限长,日积月累,期盼被不断消磨,直到病榻上生成怨,她想象着等他听到自己的死讯,会如何悔,会如何痛,这样,仿佛能缓解一些自己的悔,自己的痛。
但此刻,她心中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宽慰。
迟到的愧与情,竟比不爱更伤。
窗户已然阖上,匣子内的信还是淋到了,滴落而下的是她的泪。
每一封信都是少年的她写的,他保留的完好无缺,云知只拆了几封,眼睛实在酸胀的厉害,索性关上匣子,连同那枚簪子一并锁回去。
想着重逢以来他待她的种种,不得不怀疑,沈一拂会否是认出了自己。
假如真认出来了,何不开诚布公地问她?
难道他不需要求证,也不愿相认么?
云知又想,换作是她,除非亲身经历,否则是不会相信借尸还魂这样的事,更别说他还是个不信鬼神的唯物论。
但不是认出来,他何故对自己这样好?
这会儿她人稍稍缓神,洗了一把冷水脸,不觉将沈一隅的电话从头回顾了一遍,停留在了那句“你就继续留在上海,护你的故人之女”上。
是了,故人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