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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页(第1页)

时颜坐回沙发上看电视,儿子看得津津有味,葡萄一样的眼睛盯着屏幕一瞬不瞬,嘴上又开始哼哼唧唧,时颜心思不在这里,什么也没听进去,还是随后回来的保姆提醒她手机在震。她收到一条短信,很简短:“玩具送到了?”时颜删除了短信,封锁了这个号码。玩具就这样一直放在玄关,直到第二日一早裴陆臣回来。清晨,冬日里的第一丝曙光还藏在厚重的云雾中,裴陆臣的神思也和这清晨的雾气一样漂浮不定。他踏进玄关第一件事就是在穿衣镜里检查自己——一张宿醉的脸。他捏着眉头弯身换鞋,眼一低,就看见了那几个纸箱。当然,还有纸箱上贴着的快递单。只一眼,就令裴陆臣跌入深渊。无底的、看不见一丝希望的深渊。裴陆臣依旧在婴儿房找到时颜,她也一如往常趴睡在婴儿床旁,仗着房里有暖气,就只草草披一条薄被。这女人,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他要如何才能狠下心离开她?他抱她回主卧室,还未把她放置到床上,她就醒了。就这么睁开眼睛,朦胧地盯着他。他身上除了残存的酒气,就只剩沐浴乳的香味。他回家之前洗了澡——思及此,时颜不由一怔,随后才搓搓鼻子,掩饰过去:“回来啦?”可她眼神的闪烁没能逃过裴陆臣的眼睛,“时颜。”“嗯?”她的声音悬在空中似的,听来一点儿也不真切。裴陆臣的挣扎写在脸上,他虽已把她放到了床上,却没有改变姿势,一直这样双手撑在她脑袋两旁,悬空照在她身上,凝视她。被他这样盯着的时颜,脸有些僵:“怎么了?”他终于动了。俯下身作势要吻她。时颜下意识要偏过头去,却在下一瞬间强逼自己梏住脖颈的角度,只是闭上眼,等待他的唇。如期的吻并没有落下来,男人唇上的热气悬在半厘米外,明明很近,却让人觉得无限遥远,时颜没来得及重新睁眼,耳畔响起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声音:“我昨晚和别的女人睡了。”裴陆臣手臂一撑,转眼就侧身倚在了床头架上,重复道:“我昨晚和别的女人睡了。”这回,他的声音真实得多,真实到好似成了有形的利器,一字字割在时颜耳膜上。“”“”“哦。”简简单单的一个字是她的答案。裴陆臣顿时陷入慌乱,近乎是条件反射地抬臂遮住眼。下一秒,他手臂上那一小片肌肤,感受到了湿意。裴陆臣像是笑了下,嘴角的弧度很浅,他就这样保持着抬起手臂的姿势侧躺下去,背对她,音色有些闷滞:“你从来不在乎,对不对?”时颜脑子有些发懵,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嘴巴有自己的意识似的,不受大脑控制:“我,原谅你。”僵持好似持续了一个世纪,他放下手臂,坐起来改而直视她时,似乎已经苍老了容颜:“时颜你告诉我,进入一个女人的心,是有多难?”裴陆臣屈指点着她的心口,面上竟还有笑意,只是这笑意,太艰涩,“为什么我在你这里,永远找不到属于我的位置?”“”“你知不知道,我都快要忘了你笑的时候是什么模样。真是被他说中了,我们这样下去,谁都不开心。”“裴陆臣”“我没有守住自己的身体,我违背了对你的承诺,求你恨我。否则我们就”裴陆臣的表情,没有半点起伏,“分手吧。”遗爱记54“我没有守住自己的身体,我违背了对你的承诺,求你恨我。否则我们就……”裴陆臣的表情,没有半点起伏,“……分手吧。”室外,寒风卷残叶。室内,她沉默良久后,低下了头:“对不起。”裴陆臣想,自己是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他看着她的发顶发了会儿呆,想要伸手触摸她柔软的发丝,实际上却只是起身,穿衣,离去,再不没有半分留恋。直到关门声响起,时颜才再度抬头,她看着紧闭的门扉,没有欲哭无泪,也没有解脱后的轻松,脑中、心中,徒留一片空濛,一如这白色的床单,不喜不怒,无痴无念。裴陆臣驾车,漫无目的地逛,直到夜幕再次降临,直到汽油耗尽。车停路边,裴陆臣倚在车边吸烟,不远处一派灯火阑珊,可这偌大一个北京城,除了她身边,他还能去哪儿?车子打不着火,裴陆臣无处可去,又身无分文,他吹了会儿冷风,探进车里拿手机。没有她的来电。哪怕她只是来条短信问他在哪儿,他现下也不至于在这街边如孤魂般游荡。她手起刀落,斩断他的情丝,这般毫不迟疑……与她的决绝相比,裴陆臣只觉自己的痛苦显得可笑而多余,他吸完最后一支烟,拨通了裴家老宅的电话。司机赶来接他回老宅。裴陆臣在那儿一呆就是三天,直到边缘来逮他。裴陆臣为人落拓不羁,但出了名的注重面子工程,衣着虽简约,却是精致到每一个细节,即使居家在室,依旧衣冠楚楚,所以当边缘见到一个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男人站在门里,顿时呆愣当场。门只半开,边缘未及反应,已被他猛地拉进房。转眼房门“砰”一声关上,边缘被他拉到吧台,刚坐下就看见一桌一地酒瓶。而他,左手酒杯,右手fite,立马给她倒了一杯。她刚站起来,又被他按着肩膀坐回去。“给你5分钟时间打理好自己,跟我下楼吃早饭。否则我就把你这怂样拍下来传上网,让所有人见识你们京城四少的德行。”这话本是万试万灵,这次他却不为所动,只轻言道:“不陪我喝,就给我滚。”边缘“噌”地站起来,扭头就走,还没走到门边,怒气就已消散,边缘暗骂着不争气的自己,咬牙往回走,默默坐回去,端起酒杯,“又是因为那个女人?”裴陆臣没回答,低头看着酒杯。猩红的酒在杯里微微的晃。碎在酒面上的光,很璀璨,像那个女人的眼睛。见他不吱声,边缘不禁紧捏杯柄,蓦地仰头灌酒,如饮敌人的血。手机铃声就在这各怀心事的静默中响起。是裴陆臣的手机,他却恍若未闻,边缘寻了半天,终于找到手机,按下接听键后才把手机送到他面前,逼他就范。裴陆臣乜了乜眼,接过手机,却只是一声不吭地听对方说话。挂了电话后才忽地笑出声,可他的笑里,除了苦涩,空无一物:“她刚往我户头里打了钱。”“……”“足足六百万啊,买我的付出么?嫖了我,吃干抹净不忘付账,还真不是一般女人会做的事。”裴陆臣这一生,第一次尝到恨的滋味。酒的猩红渗进他的眉眼,再也洗不去。到底意难平……时颜的这六百万是从“时裕”的账上划出去的。虽然在时裕陷入困境的那几年,时颜常常把自己的私钱投到时裕以供周转。但自从公司事务上了正轨,她一贯将公帐与私帐分得很清楚。她如今这么做,并非因为手头不宽裕,而是她最近收到消息,她找的合伙人中,有两个都在近期转让了股份。这些流失掉的股份加起来,已经超过了她所拥有的份额。可以预见的最坏状况就是“时裕”易主,既然时裕很可能将不再属于她,那她暂时先取回六百万,又有何妨?时颜一直在猜,到底是谁在针对她。虽然猜得毫无头绪,可当池城以另一个全新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时颜也并没有多诧异。时颜当时刚转完账,页面还没关上,池城就已经在那两位前股东的引路下,进了她的办公室。前股东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为彼此引荐:“这位是时裕的负责人时颜,时总。这位是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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