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什么?”
她忍不住把心里的实话说了出去:“我担心,我搬家之后,公司发不出工资,我又要重新换工作,又要搬家——”她自觉失言,停住了调侃。
“想得挺周到啊”,他开始给她盘算,“南方工业的钱明年会逐步进来。以公司现在能活动的钱,估计也能撑3个月,能撑到明年初。之前的账还有好几十万,要是都能在今年底之前收回来,那么情况就更好。”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你刚刚提走了180万。”她抬头盯着她,“180万呀,公司几乎又空了。志京那边的钱,国庆假期回去一周内,我们就得付了,这个钱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那是为了处理我房子的事,我抓紧催银行放贷吧。要不是遇上这个假期,估计半个月就下来了。应该最多一个月怎么样也下来了,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他看着她,“志京那边我和老高处理。”
“怎么处理?”
“我把明年南方工业的单子也给他们做,难道他们连半个月的时间也不肯给我们宽限吗?”他想了想,其实自己原本也是千头百绪,但没想到一样一样地给她解释,自己的心反而放宽了。北朗目前依然困难,但也都有解决的办法。
“好吧。”两人到了楼下,她站定,“我上去了”,想想还是觉得压力巨大,“志京的事,你还是抓紧处理吧。”不然,被对方财务追债的,就变成了她。
他笑:“好。”
“那——我上去了。”
他看着她,只不过一晚时间,再次站在这里,两人的关系似乎有了根本的改变:“有晚安吻吗?”
“没有!”
他看着她快步上楼,淡黄色的长裙在空中转出一个美丽的弧度。
他低头拿出手机,给她发信息:“明天我来带你出去走走。”边低头发信息,边走出巷口,路边没灯,但并不过分暗。他想,今夜月色还行。
王秋晨看着手机里的信息,心跳仍然没有停止。即使穿着小高跟,她仍然走得极快,是因为她心里隐隐以为罗关北会追上来,像在车里那样,炙热地圈住她,吻她。所以,她逃了。
但他没有如她想象的那样,他没有追上来。她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谢他最后的彬彬有礼。
所以,这真的算是在一起了吗?她不敢百分之百确定这件事。但她可以确定的是,对于罗关北她仍然有两个疑问。陈寄然是其一,黎子晴是其二。或许对陈寄然的猜测可以排除,罗关北和她大概真的只是清洁阿姨嘴里的一个八卦,毕竟今晚他是送她回来,而不是送陈寄然。但是,对于那个黎子晴,她仍然充满疑问,故事、旧人,往往更杀伤力,不是吗?
半小时后,罗关北又发了一个“?”过来。
她想了又想,洗了一把脸,擦干之后,缓缓回复他:“假期我约了朋友去玩。”
“去哪里?”
她绞尽脑汁,想了一个几百公里外的旅游景点。
“去几天?怎么去?”
她吐气,原来说谎是很难的,一个谎言总要用无数的谎言去包装:“和朋友自己开车去,边走边玩,还没想好。”
她看着罗关北回复的那句“那你路上小心”,说不清心里的感受。也许她也是希望应允他的邀约的,但她的脑海里总有一个声音在提醒自己,“太快了”。她想,哪怕她愿意和罗关北在一起,节奏也应该由她来控制,而不是被狡猾的罗关北主导。
罗关北第二天睡到十点多才醒,打电话给振华的朱经理,朱经理说厂里照常上班,他便起床洗漱。既然王秋晨去了旅行,他总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做。
下一楼的时候,他看了一眼王秋晨的办公位置,苦笑,这个假期他将以一种无比空虚无比纠结的状态度过,从没试过前一晚人还有怀里、第二天就看不到人的焦灼心情。他直接开了车过去振华,在朱经理小小的办公室里喝了一个下午粗劣的生普茶。朱经理言语之间有争取北朗下一年订单的意思,罗关北笑了笑:“单子我们手上有,就是想问问价钱能不能往下调。”志京的效率是有的,但价钱高,利润空间有限,他总得综合考虑。
朱经理跟他拍拍肩:“我争取,我努力和老板争取。”
罗关北笑了笑:“一起出市区吧,晚上我请你吃饭。”
两个大男人又回了市区,找了个海鲜酒家,吃吃喝喝又是一晚。罗关北看着剪着螃蟹腿吃得津津有味的朱经理,心想做实业的和做生意的还真是不同,2000不到的一顿饭就把朱经理伺候好了,若是对着黄经理,估计今晚又是一两万跑不掉。
一想到黄经理,他又想起了王秋晨,不知道她现在玩到了哪里。
他和朱经理在酒家门口道别,回到办公室,把门锁好,快步上楼。洗漱完毕,想打给王秋晨,犹豫片刻又作罢,总觉得自己过分投入,投入到显得王秋晨特别不投入的程度。在床上辗转一两个小时还是没办法入睡,暗想今晚确实不该放任自己吃太多海鲜的,他拿起手机,拨通王秋晨的电话。王秋晨接起电话,似乎有些睡意朦胧:“喂?”
“你睡了?”
“是呀。”
他揣测她大概是玩得太累了:“那不吵你了,早点睡觉吧。”
她应了一声:“哦,好。”
他看着被她挂断电话的手机界面,表情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