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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1页）

她垂下头，哭了。

他喉咙里低声咆哮着，走到桌边去拿帽子。

她头也不抬，声音哽咽细弱地恳求道：&ldo;你不会到警察那儿去吧?&rdo;

&ldo;上他们那儿去?&rdo;他大声说，他正在火头上，声音特别响。&ldo;他们从今天清晨四点钟起就一直弄得我精疲力竭。天知道我费了多大劲儿才摆脱他们。为什么?就为了个希奇古怪的念头想帮助你。恕我爱莫能助。我不干了。&rdo;他戴上帽子，拉拉好。&ldo;上他们那儿去?我只要站着不动，他们就都会朝我蜂拥而来的。得啦，我把我知道的告诉他们，你就碰碰你的运气吧。&rdo;

她从长靠椅上站起来，直挺挺地站在他面前，两只膝盖抖个不停。她高高抬起那张惊慌失措、急得发白的脸，下巴和嘴的肌肉却一个劲地抽搐，怎么也停不下来。她说：&ldo;你已经够耐心的了。你尽力想帮助我。我想，这事是没指望了，也没用了。&rdo;她伸出右手来。&ldo;感谢你为我做的事，我只好自己碰碰运气啦。&rdo;

斯佩德喉咙里又咆哮了一声，坐在长靠椅上。&ldo;你有多少钱?&rdo;他问。

这问题把她吓了一跳。后来她咬住下唇，勉强回答说：&ldo;我还剩下五百块钱。&rdo;

&ldo;拿来给我。&rdo;

她犹豫了，战战兢兢地看着他。他一味用嘴、眉毛、手和肩膀做出好些愤怒的姿态。她走到卧室里去，马上拿着一叠钞票走出来。

他从她手里接过钱，数了一遍说：&ldo;这儿只有四百块钱。&rdo;

&ldo;我得留一点过日子。&rdo;她一手扪住胸口，柔顺地解释说。

&ldo;你不能再多弄点儿吗?&rdo;

&ldo;不行。&rdo;

&ldo;你一定有什么东西可以变钱的。&rdo;他毫不放松地说。

&ldo;我有几只戒指，一点首饰。&rdo;

&ldo;你必须把它们抵押掉，&rdo;他说着伸出了手。&ldo;最好到雷米迪尔‐‐在天主堂街【注】和第五街【注】附近。&rdo;

她恳求地看着他。他那灰黄色的眼睛看上去冷酷无情，一点没有通融余地。她慢慢把手伸进衣领，拿出一小卷钞票，放在他伸出来的手上。

他把钞票捋平，数了一遍‐‐四张二十元，四张十元，一张五元。他把两张十元、一张五元的钞票还给她，另外的放进了自己的口袋。然后站起身来说：&ldo;我这就出去看看能为你办点什么事，一有了好消息我就赶回来。我按四下铃‐‐长，短，长，短‐‐你听见就知道是我。你用不着送我到门口，我自己会出去。&rdo;

他撇下她转身就走。她站在房间当中，蓝眼睛茫然地看着他的背影。

【注】天主堂街是旧金山南区一条主要大道，从东面的轮渡大厦通往西面，在第十七街处折向南面，与市场街平行。

【注】第五街是南区一条次要马路，与天主堂街交叉。

斯佩德走进一间接待室，门上挂着&ldo;怀斯-梅里肯-怀斯律师事务所&rdo;的招牌。坐在电话总机旁的红发姑娘说：&ldo;喔，你好啊，斯佩德先生。&rdo;

&ldo;你好，宝贝儿，&rdo;他回答道，&ldo;锡德在吗?&rdo;

他站在她身边，一手搭在她丰满的肩膀上，看着她把一根塞绳插进去，对着话筒说：&ldo;斯佩德先生来访，怀斯先生。&rdo;她抬眼看看斯佩德，&ldo;进去吧。&rdo;

他在她肩膀上捏了一下，算是感谢，就径自穿过接待室走进一条灯光暗淡的内室走廊。走廊尽头有扇磨砂玻璃门。他推开门，走进一间办公室。一个小个子男人，橄榄色皮肤，一头稀疏的黑发，上面有许多头皮屑，长圆形的脸看上去疲惫不堪。坐在一张很大的办公桌后面，桌上堆着一捆捆的文件。

小个子向斯佩德挥挥一支没点燃的雪茄烟说：&ldo;拉把椅子过来。原来迈尔斯昨晚上中了头彩?&rdo;不论是他那疲惫的脸色，还是他那有点刺耳的嗓音都没有一点感情。

&ldo;唔，我就为这事来的。&rdo;斯佩德皱皱眉头，清了清嗓子。&ldo;我想我只好叫验尸官见鬼去了。锡德，我能利用为我的委托人保守秘密，和不公开身份之类的神圣权利来躲过那些牧师或律师吗?&rdo;

锡德&iddot;怀斯耸起肩膀，嘴角耷拉下来。&ldo;怎么不能?调查又不等于法院的审讯。反正你可以试试看嘛。从前你闯下再大的祸不也平安无事吗?&rdo;

&ldo;我知道，不过邓迪蛮不讲理。这回大概有点叫人受不了。戴上你的帽子，锡德，我们去找个得力的人，我希望太太平平的。&rdo;

锡德&iddot;怀斯看看桌上成堆的纸片，哼了一声，不过他还是站起来，往靠窗的壁橱走去。&ldo;山姆，你这小子真混!&rdo;他从衣钩上取下帽子时说。

斯佩德傍晚回到办事处已是五点十分。埃菲&iddot;珀雷因正坐在他的办公桌旁看《时代》杂志。斯佩德一屁股坐在桌上问道：&ldo;有什么动静吗?&rdo;

&ldo;这儿不会有。你看上去就像喝醉酒似的。&rdo;

他满意地咧开嘴笑笑。&ldo;我看我们有前途了。我原先老想着一旦迈尔斯走了，死在什么地方，我们的买卖或许有机会兴旺些。你替我送花了吗?&rdo;

&ldo;送了。&rdo;　　棒槌学堂&iddot;出品

&ldo;你真是个好宝贝儿。今天你那股女人的直觉怎么样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