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琰之将镶着银边的全黑拐棍递给了他。周寄北自然地接过,拐棍落地,发出闷哼,周寄北站了起来。他就着拐棍的辅助往前慢悠悠地走,乔琰之等周寄北走到门口时,才伸手替他将门打开。
周寄北没看他,只是掠过其面时,带着一阵冷洌的气息剜过乔琰之的脸。
乔琰之心里发紧又发痒,一只爪子挠着他,挠了好些时候。
“北哥。”“北哥。”周寄北拄着拐棍下了层楼,暗门一推,旁人忙不迭恭敬地唤他。周寄北施施然地踱至长椅旁,长椅被人从后拉开,周寄北便轻轻入座。
“寄北。”对面的男人隔空抛来一只烟,周寄北抬手精准抓住,他将烟在指间翻了个身,裹着过滤嘴的一面被叼进嘴里,烟往下点,窜着的火苗顿时将烟点着。周寄北习惯性地眯眼,他抽烟的姿势老练,烟夹在指间,嘴唇一吸一吞间,烟雾便呼了出去。
“多谢三哥。”秦三武摆了摆手,周寄北就着手抽烟,他衬衫的纽扣没系好,露了两三颗出来。
“明天拜豪对爱唯,让球盘贴水总和1。9,如果净胜球有两个以上,上半盘口就会全部输掉,这有点冒险吧?”秦三武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他满脸横肉,眼角全是皱纹。
周寄北继续抽着烟,他吞了下口水,喉结因此而上下滚动,烟雾如团龙,冲到半空,继而又被风吹散了影。周寄北轻笑一声,听不出来是嘲讽还是无意,他抬腕点了点烟,烟灰簌簌而下。
“三哥是觉着拜豪实力不够,还是觉得信不过我?”周寄北似笑非笑,一根烟燃了半截还剩二分之一,他却还没有灭烟的意思。
秦三武的脸一闪而过一刻阴险,但他却很快掩饰而过。他大笑两声后啧了一声说:“说什么呢?我要不信你,我还信谁啊?寄北,这几年好歹有你啊,不然我们早就倾家荡产了。”周寄北没搭腔,就朝着秦三武笑了笑。果不其然后者突然说:“寄北,明天哥请你喝酒,我们一起看场球吧。”
周寄北的脸上仍然挂着笑,他瞥了眼烟头,忽而觉得烫手,他转了下手腕,把烟狠狠地捻灭。
“三哥,我从不看我开盘的球,您忘了吗?”
秦三武的脸上顿露尴尬,他下意识地再次摸出烟盒,抽出两根烟,企图抛给周寄北一根,被周寄北含笑着摇了摇头。
周寄北不说好但也不拒绝,这不上不下的态度叫秦三武微微不安。周寄北顺手玩起了桌上的筹码,筹码翻过两个指位后,他才将筹码捏住。他自下而上看向秦三武,他面目表情,骤然凝结的冷酷竟叫秦三武不由地捏紧了手。
“不过明晚是决赛,三哥要是想看,就在楼下包间房吧,算我的。”周寄北边说边做了个伸手的动作,一旁的下手急忙将拐棍递给他,周寄北接过后用力一撑站了起来,他刚走两步,秦三武又从后面叫住了他,周寄北侧过头低声说:“明晚见。”
周寄北亲眼目睹秦三武的情绪由低到高,由他亲手掌控,仿佛提线木偶在一拉一扯间就得以控制。周寄北脸上的笑意也在转身的一刹那消失殆尽,他推门而出的瞬间,眼瞥见乔琰之,他经过其身边,用眼神示意他跟上。
“秦三武约我明晚在这里看球,他明明知道我从不看我自己开的局。”周寄北往赌桌上一坐,长腿点地,乔琰之倚在墙边看他。听到这话拧了拧眉道:“。。。你打算叫上叶昀?”
周寄北低头解开手腕上的扣子,他的眼神渐露冰冷,嘴角挑衅地勾了勾。
“最近的盘口那么乱,我想除了叶昀,也没有别人了。”
“叫上王付一起来,让他看看他不在的日子,市场被搅和成什么样了。”
第二日晚上十点,秦三武只身一人而来,他一推开门,便看见了周寄北。包厢昏暗,周寄北被掩于黑暗中,他又生得白,灯光交织间叫人心惊。
“三哥,我准备了三个酒杯,一打啤酒,够吗?”他说话的姿态笃定无比,长臂搭在沙发上将一方领地圈起。秦三武的脸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周寄北含着笑看他,不催不急。
秦三武跨进门槛在周寄北对面坐下,周寄北拿起酒亲手给他倒上,周寄北顺势打了个响指,手下立刻俯身,周寄北却不避讳,淡定地说:“去把叶先生也请进来。”
“?!”秦三武的脸猛地一变,周寄北摩挲着酒杯杯沿佯装正常。不一会包厢的门被推开,叶昀跟着乔琰之一同走了进来。秦三武面色难看,紧张地喝了口酒。
“北哥,王老板在vip25,他说想见您一面。”手下又俯身与周寄北耳语,周寄北手指一顿,抬眸看着对面这些人戏谑地说:“今晚都是贵客,王哥也来了,我去请他一起过来,人多热闹些。”这下秦三武和叶昀的脸更是像开了染坊,乔琰之刚想站起来,就被周寄北按住了肩,他用手指轻点头他的肩头,四目相接,深意颇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