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吧。”陶权嘿笑一声,也搭上霍湘的肩膀,两人的姿势远看有点别扭。“好了,饿了没?”霍湘起身拍拍裤腿,“小霍带你去吃馄饨。”走出去后陶权回头看了一眼那棵巨树,粗壮的树枝像一只伸向西湖的手掌,枝叶茂密得让人不可思议,假如此刻是九月,想必是个落叶纷飞的恬静景象。霍湘说的馄饨在老胡同里。他轻车熟路地把陶权带进胡同,走没多久就不再听得到汽车鸣笛的噪音,四周静悄悄的,连树叶飘落都慢了半拍。馄饨店这个点人不多,老板娘带着儿子在包馄钝,面粉在空中浮沉。霍湘点了两碗荠菜鲜肉的,然后坐到陶权对面,等陶权解除了面部武装他才发现陶权脸色有些奇怪。“咋了?”他问道。陶权像是第一次见面时那样抓了抓砖红色的脑袋,“那个……一碗我可能吃不饱,晚上还得干活。”霍湘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笑几声转过去又要了两碗拌面。可陶权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并未消失,一直持续到两人吃完,霍湘看着陶权的眼睛:“陶掌柜有话不妨直说。”陶权又抓了抓脑袋,“没有,我就是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想说吗?”陶权叹了一口气,整个人蔫掉,“我以前也有个玩得贼好的发小,也喜欢往水里撒东西,……不过高二的时候我俩闹矛盾了,一直到快毕业都没和好,我觉得这样下去不行,高考那天在考场外等他。”霍湘望着陶权,等他继续说下去。“结果考试还没结束我爸妈就出车祸了。”霍湘想起陶权说自己是孤儿,说来就是这场车祸了吧。他挪开注视陶权的目光,顿了一会儿,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随后陶权站了起来,“我们打包点生馄饨回野合吧?”“好。”其实霍湘对ta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他平时很少会想起这些。而他一时间没想到合适的话语安慰陶权,则是因为脑子里在想卫天城的事。在外人眼里,卫天城无疑是他的伯乐,结束他的流浪,给他找了工作,甚至还提供了宝贵的出道机会。但卫天城做这一切都有企图,也是众多想得到霍湘的人之一。霍湘很后来才知道这件事,因为前六年卫天城伪装得很好,和普通朋友没什么区别,出道后才逐渐展露原型,开始发疯,用过各种手段逼迫霍湘,最后不惜拿自己的声誉造谣霍湘。公众对乐队解散的认知是霍湘介入了卫天城和女友的感情,实际上却是卫天城自导自演。他记得卫天城的原话——我们只有最后一次机会了霍湘,要么跟我在一起,要么乐队解散,你自己选。得不到霍湘回应,卫天城便把乐队毁了,也同时击坠霍湘。他以为让霍湘失去一切霍湘就会乖乖听话,没想到霍湘直接拉闸消失。消失的两年霍湘过得很好,他相信陶权迟早有一天会跟他的发小和好,也相信卫天城会重新找上门来。在那之前他能做的,就是给客人煮上一碗地道的馄饨。夜深,吃完馄饨野合的客人如数散尽,留下满桌的馄饨汤碗和不菲的营业额。陶权坐在吧椅上算账,手里转着的圆珠笔掉了下来,“霍老师,我好像算错账了。”霍湘捡起笔认真地算了一遍,发现自己算的也不对,“今天的账咋回事啊。”陶权仰头笑了几声,看着霍湘从收银机打出一长串账单。
收银机嘀嘀嘀叫着,两人都不是很急,毕竟他们有一整晚的时间来搞清楚今天的账。道歉后面几天的气候就没那么好了,呼入的空气渐渐变得灼热。霍湘看着天幕的灰幔,意识到杭城的梅雨季已然来临。今天陶权请假,霍湘一个人看店,他担心会下雨,准备先把雨棚给摇开。但抵达时,看到玻璃门缝有一个快递信件,就忘了雨棚的事。野合的快递一般都是吸管竹签纸巾一类的消耗品,霍湘看到信件的第一眼就知道这是专门给自己寄的。他把信件拿到吧台拆开,是一份邀请函。和以前收到的每一封一样,抬头处写的名字是天鹅航道-霍湘。实话说他有些错愕,天鹅航道已经解散两年半了,怎么还会有活动邀约?他撕开蜡封取出信纸,看到页眉的纹理时想起来了。他曾给《荒蛮》创作过原声带,这部电影今年入围了金鸡奖,邀请函就是颁奖方发来的。不过事情有些蹊跷啊,颁奖礼就在下周,按理说这种活动都要提前很久和嘉宾打招呼,为何邀请函今天才送到?以及最重要的一点,封麦后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儿,颁奖方为什么会知道他现在的地址。霍湘想了一会儿,很快就想通了。他把精致邀请函揉成纸团,转手丢进垃圾桶。天鹅航道只做过一次电影原声带,由卫天城动用公司高层资源逼迫霍湘前往剧组实地创作,联系起这份邀请函,他笃定卫天城今晚会来野合。这人做事喜欢提前预警,无论是说正事还是吵架,总要制造一些让你知道他会来的动静。霍湘经历过太多次这种无聊的游戏,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照常喂鱼浇水打扫卫生。九点,雷雨来袭。“霍湘哥哥~”娟姐抱着海盗推开门,她把头发染成了陶权那样的砖红色。海盗从娟姐怀里跳下木地板,嘟噜噜抖了两圈,然后对霍湘叫唤一声当做打招呼。“心情这么美丽?”霍湘边笑边倒水,赶在娟姐开口之前倒了一杯白兰地,葡萄酒香当即炸裂开来。“哪有我们霍湘哥哥美丽,”说着娟姐甩了一下大波浪,“咋样,是不是跟陶权一个色?”回答的是海盗两声嚎叫,不过它的意思不是表示赞同,而是渴了想喝水。霍湘找来海盗专用的水盆接水,刚放下没多久就被海盗哐饬一顿喝完,摇着屁股在吧台里转悠。十点,雷雨不歇。三驰跟杨哥一同到店,前者着急地跑去舞台调试设备,后者提着东西,一脸神秘地走向吧台。“你那什么笑容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第二春了呢。”娟姐打趣道。霍湘正在摇酒壶,看着杨哥一脸邀功地把一筐还带着水珠的青梅端上吧台。“今天刚摘的,马上就给你送来了。”杨哥说。霍湘来不及倒酒就拣了一颗扔嘴里,他能通过酸涩度判断适不适合拿来酿酒,答案是肯定的,这批青梅很新鲜,一定能酿得很醇。野合一年要酿很多次酒,酿出来多半都是送给客人,熟客都知道这个规矩,每个季节新鲜水果上市都会争相拿来野合请霍湘加工,对他们来说,酿出来的酒远比买到的酒好喝。“怎么样啊,你前夫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