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适时补充一句:“你不会是怕疼吧?”“……”在黎珩面前说自己怕疼,跟杀了他有区别吗?没区别。碍于脸面,陆铭初把话都咽回肚子,把手放上去。接下来就是撩袖管,涂碘酒之类的准备工作。医生正式收拾好,拿着那根针筒,说了句:“还是挺疼的,你忍忍。”这流程就像是,先激起你的胜负欲,再把狗骗进来杀。他针头刚一戳进去,陆铭初头皮立刻一麻,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针头一边刺入,一边往里推入透明液体,薄薄的手背皮肤下立刻肿了起来。或许是最近黎珩“止痛药”的形象太深入人心。遵循着止痛本能,陆铭初的手下意识往旁边一划,抓起黎珩垂在身边的手,按在自己口鼻上。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虽然不能完全止痛,但起码缓解了十分之一。黎珩整个人僵在原地,一动不动。陆铭初将他的手抓得很紧,严丝合缝扣在自己下巴和鼻子之间的位置。手指也陷进了皮肤。手心里陆铭初灼热的呼吸,潮湿的水汽透过指缝,像是一点一点钻进了他的心脏。医生专心致志地打针,没看到他们之间的动作。硕大的针管内药剂量很大,不可能一次性全推进去,只能在伤口周围分四次注入。等全部打完,陆铭初的手背已经肿起了一个三指宽的凸起。几分钟过去,医生顺利打完免疫球蛋白,对陆铭初的淡定表示赞赏。“不错嘛小伙子,打免疫球蛋白很少有一声不吭的,在我手底下痛哭流涕的能排队到隔壁那条街。”一抬头,就看见陆铭初紧紧抓着身边人的手,而那人脸颊转向门边,有些掩耳盗铃的意思。医生:“……”原来是爱情的力量。这种恋爱期间黏黏糊糊的小情侣,在这间注射室里见过太多,他放下工具,摇了摇头。打完免疫球蛋白,陆铭初的注意力全在自己手上,自然而然松开黎珩。黎珩立刻收了回去。接下去还有一针,针管很小,打进去时一点也不疼,陆铭初放松许多。但黎珩还是把手伸了过来。“嗯?”陆铭初茫然回头。“不用了?”黎珩的声音很低。陆铭初的大脑突然宕机,思绪从刚才令人抓狂的痛感中回笼,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干了什么。陆铭初尴尬地笑笑:“不用,不用了。”回停车场的路上,天色忽晚。街道边已经亮起路灯,陆铭初脚步有点慢,磨磨蹭蹭走在后面。黎珩一声不吭往前走,只给了陆铭初一个后脑勺。陆铭初的眼神从他身上掠过,半是尴尬半是不爽道:“哎,你是不是偷偷在笑话我。”黎珩停下脚步,清了清嗓子。“没有。”“睁眼说瞎话。”陆铭初无语道,“你耳朵都红了。”作者有话说:替小陆狡辩一下,打免疫球蛋白真的疼。你们玩这么花的吗黎珩的下颌线清晰,嘴唇偏薄,因此戴上口罩遮住下半张脸时,冷感就会削弱。而且近距离对视时,显得眼尾更长了。陆铭初看到他瞳孔中倒映着自己,一时走了神。黎珩停顿片刻,才说:“没有,口罩闷的。”然后丢下陆铭初,先上了车。车上无需用口罩遮掩,黎珩动作稍快摘下,收回口袋,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陆铭初不紧不慢跟上来。因为右手不方便动作,改用左手关门扣安全带,稍微多花了点时间。开车后,黎珩还是一如往常,安静不说话。陆铭初想起刚才看到的那只泛着薄红的耳廓,越想越不对。耳尖的位置,应该跟口罩没关系才对啊。而且,刚才打针的时候,黎珩眼神飘忽,似乎不敢看他。是因为抓他手不好意思了?想到这里,陆铭初心里划过一种异样的情绪。他摇了摇头,把这种想法晃出去。这种想法和情绪对于陆铭初来说很陌生。但确实不是第一次出现。在他望着黎珩那张过于耀眼的脸时有过;在叶旭问他黎珩是否去过hunter时有过;还有一些是在日常的对话和来往中,也偶尔出现。就像土壤中萌芽的小尖牙,即将刺破表面的那层保温膜。密密麻麻又闷又痒。有点不舒服。陆铭初强行把这种感觉压了下去。晚高峰市中心堵起了车,即使在高架上也一步一堵,回宠物医院的路上花了来时两倍的时间。在穿过一个路口时,拥堵路段终于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