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她在潜移默化中带给我的这些习惯,让我在初中第一次碰到生理期的时候都没有告诉她,到现在她都不管我这些事儿。
我妈总说,人只能依赖自己,过分依赖别人只会变成阿斗太子,庸碌无能。
我总觉得我会谨遵她的教诲,却不料离开了四喜后,我会这么惊慌失措,我妈要是知道了,她肯定要毫不留情地笑话我了。
连我也有点儿诧异,无声无息中,我居然把四喜完全当成了我的依靠。
我就就这样一边适应,一边怀念着,四喜偶尔会给我打电话,一天一个,一周一个,再后来一月一个。
过年的时候她叫我出去,我们吃了火锅,聊了一大堆学校的事,可能是久别重逢,却也没有觉得尴尬,至少我非常开心。
我问她那边冷不冷,当然这在她看来可能只是一句废话。
她回答我:“挺冷的,比这边要冷的多,每次下了雪的时候,我就总想着,你要是看见了这样的大雪,肯定会特别开心,我这么想想,就感觉你好像真的在我旁边玩雪一样,也就不那么冷了。”
我笑了笑,忍住流泪的冲动,把她这句话一字不落的藏在了心底。
再次回到学校,我已经慢慢习惯了,融入了新的同学,有了自己的圈子,渐渐不再恐慌,偶尔会想念四喜,四喜……肯定也同样想念着我。
暑假回去的时候,四喜突然问我谈恋爱了没。
好朋友普通又正常的一个问题,我却有点儿心跳加快。
我一面担心她会说出让我局促不安的话来,努力掩饰着自己已经乱成一团的内心,一面还要装作对她这个问题若无其事毫不在意一般。
缜密斟酌思量之后,我故作深沉地告诉她:“暂时没想着谈恋爱,而且我现在挺享受自己这种状态,感觉还不错。”
四喜笑了笑,没再多说。
我们就这么不咸不淡的保持着联系,有些话也一直是只字不提。
直到这个对于我来说清冷烦躁飘着雪花的平安夜晚来临,我保持了这么久波澜不惊的内心突然像是扔进了一块石头一样,一个水漂,接着就炸开了一圈一圈的波纹。
我承认,在四喜打来这个视频,在她的专属铃声响起之前,我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如此的想念她。
看到屏幕上她呲着牙干净开心的笑容,听见她清脆柔软的声音时,我才突然发觉对于她所有的想念都像决堤了一般涌了上来。
以至于我有种流泪的冲动。
“圣诞快乐,”我笑着说,“我在复习。”
“我也在复习,”四喜转了一下摄像头,让我看她的小桌子,上面全是一沓一沓厚厚的笔记,学医的孩子们,本来就是如此苦逼。
“我们下雪了,”四喜愉快地笑着,“你们也下雪了吧?”
“是啊,”我举起手机拍了拍窗外,“看见没?这会儿正下雪呢。”
“我看不清,”四喜想了想,“你去楼底下转一圈吧,我想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我莫名其妙,不过还是穿好衣服下了楼,咕囔了一句,“你一天尽给我找事情。”
我举着手机像个傻子一样对着四周转了一圈,一对对的恋人们,苦苦等待的痴情人士们,跑来跑去的流浪小狗,大半夜还要辛苦送外卖的小哥……
楼下的空气真清新啊……这种甜蜜夹杂着雪花清冷的气息,让我无比怀念以前那个同样晶莹剔透的冬天。我狠狠地呼了几口气,感觉整个发闷的人都变得通透了。
然后我听见四喜在那边拿过舍友手机接了个电话:“没错,就是那个……黑色棉衣,估计是拖鞋,长头发……手里拿着手机……”
我正纳闷她描述的这个人我莫名感觉有点儿熟悉的时候,余光瞥见站在不远处的外卖小哥径直地向我走了过来。
几千公里之外的四喜,隔着电话给我点了个外卖?
我震惊地看着外卖小哥站在我面前打量着我,问我是不是汤圆儿。
我才反应过来四喜描述这个人时那种莫名熟悉感是从何而来了。
这他妈不就是在说我吗?
我木讷地点了点头,他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了我,让我签个字。
“你们店里还卖苹果啊?”我有些迷茫地问快递小哥。
“只在今天晚上卖,”快递小哥说,“我们老板交代了,点餐的人可以配送一兜苹果。”
“哦,”我点了点头。
签完字后外卖小哥转过身打算离开,末了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回过头说了一声:“圣诞快乐,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