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叶三娘的推波助澜,锦州诸多权贵很快便都知道了叶昭和苏芷晴的风流韵事。因了这故事人人爱听,不久以后,不光是逸仙居,这锦州城里大大小小的茶楼,又或者街边巷尾的小店,但凡有说书人的地方,都开始说这出戏了。上至达官显贵,下到贩夫走卒,无不是把这事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苏芷晴在苏家的日子便有些不好过了。
先是苏之合与黄氏连番追问,他们是知道虎符之事的,然则那故事里所言,叶昭在苏芷晴闺房养伤之事,二人却是都不知晓。
及至此,苏芷晴眼见着瞒不住了,便将事情说了,二人皆是脸色骤变,那模样实在叫人哭笑不得。
“叶昭于沧州一役极其重要,他来此时已身受重伤,女儿为大局着想,才不得不为之。只叶昭是谦谦君子,女儿也非不懂是非之人,绝无半分逾距之事。”
“难怪那日,苏颂芝寻了千百理由也要去你房间。”黄氏这才恍惚喃喃道,眼里却是含了泪的,“你这孩子怎地连父母亲都要瞒着!可知我今日听了那些个传言,只吓得魂都没了。只是不知这到底是谁在幕后指使。眼下这境地,可叫你如何是好。老爷,你可得想想法子,芷晴才十四岁,明年才及笈,背着这样的名声可叫她如何嫁人?”
苏之合却是脸色铁青,一双拳头攥地咯咯作响。他却是在暗恨自己,一心只想着理想抱负,忠君爱国,却将自己女儿陷于如此绝境。
人道是知女莫若母,只芷晴这性子,苏之合却是比黄氏更知道的。若非为了大局着想,他这个向来聪慧知进退的女儿,如何肯留叶昭在自己的闺房里?归根到底,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反倒连累了女儿。
“眼下还有什么办法,明日我便去找叶昭,若是他肯好好待芷晴也罢,若是……我便当场杀了他,便又如何?”苏之合冷冷道。
“老爷万万不可得罪了叶昭!女儿家名节最是要紧的,眼下若是得罪了叶家,只怕芷晴也难活命。内宅的事还是得女人家来出面,且我先去见见叶夫人。说来,若是芷晴嫁给叶将军,也算咱们高嫁了半分,依着叶夫人的性子,或许反而会愿意。”
内宅事黄氏比苏之合知道的多些。叶夫人看不惯叶昭久矣,前些日子,太子欲叫叶昭尚公主的事,她们这些个官家太太都是知道的。前些日子,黄氏还得了个机会,与叶夫人见过,但听那口气,比那晋中最好的陈醋都酸。如今横生了这样的事,只怕她高兴都来不及呢。
苏之合听闻,也觉得此事还是由黄氏出面才好,随后又道,“此事说来也蹊跷,却不知编排这些流言的人,又是个什么目的。”
苏芷晴亦是担心此事。
闹出了这般大的动静,定是有后招的,只可惜她碍于名声,眼下是无论如何也出不得家门的,没法打探消息,便什么也做不到。
“且叫小七去打探一番,奔雷行事自有他们的一番作为,想是能打探出来些的。”苏芷晴想到家里还有一个可用之人,便道。随后苏芷晴薄唇微抿,终是将最后的办法说了出来,“若是……叶家不肯,父亲或可与太子说明此事。”
太子下诏,叶家不可抗旨,便必须娶了苏芷晴,只这样一来,苏芷晴嫁入叶家后的日子,该是怎样的艰难坎坷。
苏之合打一开始便考虑过这个办法,却也知强扭的瓜不甜,只听苏芷晴这般说,才终于点了点头。
与父母交代清楚,苏芷晴回了房,眼瞧着素月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苏芷晴很是无奈的笑了笑,先是吩咐了小七,却并非叫她打探消息,而是道,“我知你们奔雷有自己的一番联系方式,我且只需你帮我跟叶昭传一句话。我苏芷晴身家性命眼下都在他手上呢,且叫他莫要忘了往日恩情。”
小七其实是知道内情的,只叶楚早些时日便叮嘱她,此事万万不可与苏家透露半分,是以她这几日憋得好生难受。
“小姐你且放心,这话我定会传到。”小七一脸凝重的点了点头道,随后便出了大门。
其后苏芷晴才松了口气道,“有什么事,可以说了。”
“我说小姐,你当真要嫁给那个叶昭?我瞧他可没什么好的,整日里病歪歪的,又是个当兵的,整日在外头拼命,万一战死了,小姐可不就是要守寡?”素月这阵子也是替苏芷晴憋屈,很是愤愤不平道,说完了才发觉自己失了言,哭丧脸道,“小姐,我可不是在咒你守寡。”
“这档口,你这丫头竟还这般多的废话,且先说正经的。”苏芷晴忍无可忍翻了个白眼道。
“哎。我按着小姐您的吩咐去查了二房和姑奶奶的账目,无论是私库公库,这几日进出的银钱都没什么异常,也没您说的那种大出大进的项目。说来得亏了有大少爷在,否则奴婢哪里查得到二房的私库。这几年,二太太还真是攒了不少好家当呢!”素月说到这里,两眼放光道。
“行了,你且别惦记着那些,这家里可没人敢去追究。”苏芷晴差点被素月气笑了。说来,自出了这事以来,人人都是心事重重,反倒是素月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仿佛笃定了叶昭会娶她似的,全然没半分担忧。且嘴上说是嫌弃,面上却是高高兴兴的模样,只叫苏芷晴不知如何说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