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阵呢?”
“大阵是个泛称,并不特指某种阵法,只是指威力比较大的阵法。”
姜平多聪明的人,文鸿山不会出于单纯的好奇问这种问题,真要说问文鸿山不理解的词汇,整本书可以找出太多了,但独独有针对性地挑出了这两个词,可见是和鬼胎有关的。
“你找到破解鬼胎的方法了。”姜平用的是陈述句。
“算是吧。”文鸿山道,“它说鬼胎七天就会成熟,阴气最重的时候娩出,需要红龙克制鬼胎。”
姜平有些为难地皱了皱眉头:“这个时代里不好找了,要这种东西大概会被当成脑子有病抓起来吧,翻垃圾桶倒是……”
文鸿山打断姜平这种随时要大家一起捡垃圾的发言,突然问他:“为什么一定要是阴气最重的时辰?如果早了或者晚了呢?”
“那肯定会被削啊,如果能在阳气最重的时候让它出来,我估摸着大阵也可以?但鬼胎不可能会选择一个不利于它的时间出来的,除非……”姜平突然想到了那个被文鸿山隐去的方法。
“在他成熟之前先杀了我,再用大阵困住他。”文鸿山有些遗憾,他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会这么短暂,他和姜平才见面不到一天,剩下的时间也不到两天了。
文鸿山的语气平静,但姜平却不能淡定,有一刻他想把人设那些都抛之脑后,不管用什么办法也好,他会找到救文鸿山的方法,让他看着文鸿山在他面前死去的话,他会做一辈子噩梦的。
“你不会记得的。睡多几觉就忘记了,就像做了个梦。”520努力向他证明自己的系统的安全性。
“但是那种感觉我会记得一辈子的。”姜平轻声回答520。
他现在已经几乎想不起自己六岁之前的事情了,说不出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过去仍然像一张恐惧织成的大网。
姜平身体里天生有一套多出来的器官,这在那个小县城里,医生的说明让他的亲生父母对他是厌弃乃至是憎恶的。
尽管那套器官很不起眼,没有影响姜平成为一个被身边的人都认可的男孩,但是依旧改变不了他父母心里的芥蒂,他四岁的时候被丢弃过一次,遇到了一条和他差不多大身量的狗围着他,那条狗其实什么都没做,只是呼唤了他的主人过来,但小姜平还是害怕。
被送到警察局之后,警察局再次把他送回了父母家。
那之后姜平再不说话了,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石头、树枝都是他的画笔,地板、沙地都是他的画板,他所有的一切,只对天地述说。
六岁第二次被抛弃的时候,姜平在警察局里一句话也不说,那时候教育心理学教授的蒋欣恰好在警局领自己叛逆期打架的倒霉儿子回家,她比基层的警察更能体察那些微小的情绪,蹲下来和小姜平说话。
后来小姜平还是不得不被送回了父母家,但蒋欣放心不下,去看了一眼,就看到那孩子自己一个人躲在院子的角落里,瘦瘦小小的,吃饭也是等其他人吃完了他才去吃,蒋欣确实是没有经济压力,她和姜平父母提出自己没有孩子,想把姜平带走的请求,他的父母求之不得,像是卖小孩一样地把姜平用五千块卖了。
五千块卖一个孩子啊。
蒋欣花了一年的时间才让姜平回到一个正常的孩子该有的状态,姜平慢慢地变得开朗,聪明,也乖巧,只是伤痕是不会消失的。
有时候姜平还是会拿着树枝,无意识地在院子里画画。只是这个时候蒋欣都会上前和他说话,问他在画什么。
是蒋欣建议他要不要走美术生的道路,系统地学画画,做设计。姜平觉得自己可以说是幸运至极,能够遇见蒋妈妈。
和文鸿山结婚之后,姜平也一遍遍地问过自己,是不是因为自己太没有安全感了,才会觉得文鸿山没有给出全部的爱。
他回答不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有时候会想,自己之所以想要离婚,是不是也有害怕被文鸿山抛弃的情绪在里面。
文鸿山用死亡丢下他,是他不能够忍受的。
姜平很努力了,奈何眼睛大,眼窝尚浅,文鸿山轻描淡写地把死挂在嘴上,一下子就让姜平红了眼眶,他胆子又小,若是文鸿山魂魄来相见,姜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相认的勇气。
文鸿山也慌了。伸手用拇指蹭了蹭姜平的眼角,结果眼泪越蹭越多,最后姜平一点儿也忍不住,哭得两只袖子都是湿子,自闭地窝在沙发角落随手拿着个小本子画画。
文鸿山肚子又大了些,挺着沉重的肚子说话都有些费劲,文鸿山没有证据,尽管没有证据,但文鸿山有种直觉,他说:“姜平平?我是指……那个姜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