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使得突利可汗恼羞成怒,并进而变本加厉的年年进犯大尧的边境地区。这群游牧民族的轻骑快马简直是来去无踪,抢了就跑。再加之他们逐着水草而居,也可算是居无定所。这令得朝廷的正规军很难找到并消灭他们的主力,对其进行毁灭性的打击。更何况……朝臣们似乎大多都不希望倾举国之力与这支来去无踪的游牧民族开战,使国库空虚,国力下降,外姓得以乘虚而入。所以,和亲一事又被朝臣们旧事重提。连日来,朝中一众大臣已就与突利之间是战是合而吵得不可开交。主合的基本是文官,主战的又基本是武将。这几日间,双方阵营的官员不知已给皇帝上了多少折子了。而开宗皇帝之前所拿起的,正是主和派里的文官之首所写的折子。“你早就知道父皇欲与突利和亲?可你又为何向父皇请战?”“太子殿下谬赞了。”“你既不愿说,那我就替你说出来。你知父皇不愿与突利和亲,却又不得不与突利和亲。既然父皇之意已决,无论你说什么都不可能令他的决定有任何的改变。所以,你才会向父皇请战。我说的对吗?蓝郁,你是个聪明人,如果我的弟弟们都能像你这么聪明,恐怕……我这个太子就不会当得这么舒坦了。”锦衣青年笑盈盈的看着蓝郁,说了这么大一通就等着这个从小就异常严肃的儿时玩伴变脸。果不其然,蓝郁听到锦衣青年所说的话语,感觉自己的头都大了,这便皱着眉头大喊锦衣青年的名字,令得大尧的太子殿下狂笑不止。“谁让你之前连叫了我两遍太子殿下,我娘又没给我起名叫太子,更没给我起名叫太子殿下。”说着,蓝世绩又给蓝郁的肩膀上来了一拳,两人这便过起招来。蓝世绩和蓝郁,他们一人为当朝太子,平时虽是吊儿郎当不理朝政的样子,却是从未出过什么能让人揪住说事的差错,稳稳当当的坐着太子之位,他人根本无法将他的位置撼动半分。另一人则为开宗皇帝旧部,大将傅战捷的遗腹子。天下未平之时,大将傅战捷为了助开宗皇帝突围,亲族几乎全死,而他自己也死在了那次突围之中。因此,开国之后,蓝潜渊就将傅战捷唯一的儿子收为义子,赐予国姓,并将其带在身边教导,待他可谓比亲生儿子还要亲,令得一众皇子在暗地里嫉妒不已。可蓝郁虽获此荣宠,却从未以皇子自居,反而不骄不躁,待一众皇子公主都十分恭敬,宽人律己,处事亦谨慎非常。此二子俱为这一辈之中最得开宗皇帝青睐的人,而群臣百官都猜不准的圣上心思,竟是被他们二人一语中的。自那日之后,开宗皇帝便在次日的早朝之上一锤定音,说出了他欲择一宗室之女下嫁突利可汗的决定,令户部即刻准备与突利的和亲事宜,并派遣使者出使突利。朝中的这一惊天变故,缩回冷宫里过冬的若忆与凌封自是不知。在凌若忆落跑的功夫以如此迅猛的速度精进之后,凌封自是逃不了被凌若忆缠着教别的功夫。在两人相识之初,凌封曾问过若忆,为何她的手中会有他们月族人才会打的月牙刀。当时的若忆未有回答。然而,在那之后她又主动将旧事重提,并告诉凌封,她的母妃不疯的时候说过她以前是很得宠的妃子。所以,这把藏着月牙刀的“思卿”很可能是那个时候皇帝赏赐给她母妃的。对此,不记得族里曾有将月牙刀作为贡品进献给大尧朝廷的凌封虽觉得疑惑,却还是觉得自己和若忆十分有缘,因而教授她使用这把月牙刀的技法。“月牙刀和其它兵刃最大的不同是……它并非正面迎击敌人攻势的武器。”“即使是以它和敌人的兵刃正面相击,你也要在对方碰到月牙刀之前就先行开始将对方的力劲卸去。”“月牙刀的特殊构造可让你以柔劲将对方施加予你的那份力劲反向归还给那人。”“在与敌人的过招之中,你要巧妙的运用到内月弧以及外月弧。”凌封先是令若忆手执他的佩剑向他攻来,而凌封自己则拿着若忆的月牙刀,一次又一次的演示着他所说的诀窍。演示了一次之后,就将月牙刀还给若忆,再自己持剑向若忆攻去,令她在兵刃的互相往来之间感受那份柔劲在对峙间的奇特感受。仅半天,就令凌若忆觉得收获颇丰。十几天下来,她更是进步到了令得凌封惊讶非常的程度。凌若忆对于月牙刀的舞动轨迹似乎有着天赋般的直觉。仿佛……她的身体里天生就流淌着有关月牙刀的记忆,就好像游牧民族的孩子生来就会骑马一般。“琴声扬“那你……想不想出去?如果想的话,我可以带你出去。”本就知道这样的人不会被区区一个冷宫困住,但在听到若忆说出那句话之时,凌封还是心下一暖。可话才说到这里,凌若忆住的小院子里就又传出了疯癫的嘶叫声。“琴!我的琴到哪里去了!陛下来了!我要弹琴给陛下听!听……听……”听到这个声音,若忆和凌封迅速的互看一眼,而后急忙把抽出来的月牙刀又装回思卿琴中,运上轻功跑回仅留有一缕月光照亮的小屋。凌封在屋外的院子里等着,若忆则抱着思卿琴,趴在地上小心不被发现的匍匐前进,一路匍匐着把琴放到了已垫厚不少的床上。而后又回头向正在后院里等着的凌封做了一个手势,两人一起朝对方点了点头,几乎在同时以不同的角度向桌上的红烛处扔出一块打火石。两块打火石在烛芯处相击,产生的火花点燃了红烛。在烛光妆点了这间破旧漏风的屋子时,凌若忆已悄悄跑回了后院,和凌封一起趴在窗户上看着屋内的情形。只见若忆的母妃喜极而泣的抱起思卿琴,拨动起了琴弦。不久后,寂寥的歌声便随着琴音一同传出。“为君夜夜镜梳妆夜夜换来一片微凉种在心中满是慌留在指尖慢慢荡漾”屋内的可怜女人是这样无知无觉的唱着这首满含哀怨的歌。她似乎已不记得最初的心情,只余琴声为她诉说已永远浸染在她的心头,再消不去的痛。唱着,唱着,若忆的母妃竟是发出了一如少女般的笑声。似是回忆起了什么,与憧憬有关,与幸福有关。但那每一声笑,都让听者的心情更沉重一些。到了最后的时候,若忆竟已不忍去看,而是背靠屋子的外墙,缓缓地坐了下去,抬头看着那轮明月替屋内的可怜女人唱完了那一曲。“无言只闻琴声扬跌落一片零碎琳琅再为君把酒暖上再听一曲也是无妨”一个毫无杂质杂质的空灵声音响起,直至琴声渐歇。一直都在旁看着的凌封转而将视线移向了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