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太让人意外,蓝姗无奈地笑了笑,心想幸好劝服了陈悠然,没让她跟来,否则这会儿说不定又要拉着自己回家了。
那个人啊,好像看不得她受任何一点委屈。蓝姗自己都没有把自己看得这么重过。却有一个人如此珍而重之地对待她,她便越发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蓝姗在台阶上坐了下来,从容地掏出单词本开始背诵。明年就要中考了,对蓝姗而言,改变命运的机会只有这么一次,她必须要全力以赴,任何一点时间都需要抓紧了。
天还没黑,木林就先回来了,因为得先有人一个人回来准备晚饭,这样其他人回来就有热乎乎的饭菜可以吃。
姐弟两个关系从来也没有亲近过,甚至在父母的影响下,木林也时常把蓝姗当做家里的一个苦力来用,这会儿看到了她,也不过翻个白眼,假装没看到,走过去开了门。
蓝姗跟在他身后进了屋,假装什么都没察觉到,态度自然地问,“晚上吃什么?”
木林不耐烦地道,“有什么你就做什么呗!”竟是把做晚饭的差事塞给了他,自己转身就去了卧室里,不出来了。
蓝姗对此丝毫不意外,放下包,换了衣服,便到灶房里忙碌了起来。家里并没有太多的菜,蓝姗看了看,只有两个莲花白和一撮箕新收的洋芋。饭倒是倒是还有不少,因为做的时候就是准备几天的量。
蓝姗把洋芋端到井边去清洗。刚刚长成的洋芋皮非常薄,在撮箕里揉搓一会儿就掉了大半,再用碎瓦片轻轻一刮就干净了。洋芋个头大小不一,蓝姗把大的对半切开,看起来就差不多了。
她烧了火,热锅放油,然后把洋芋放进去翻炒,加一点点盐入味,然后再加水大火焖煮片刻,等到锅里的水快要蒸干,洋芋也就熟了。之后把剩下的苞谷饭倒进去拍散,盖上锅盖。也不需要再添柴,只让灶台里这最后一笼火烧完,那一点余温就足以把饭热好,又能把洋芋烙出金黄的锅巴。
洋芋饭毕竟太干了,不能就这么吃,所以蓝姗又用莲花白煮了一锅素汤。照样什么都不放,清水烧开,把菜放进去烫熟就好。这种菜本来就带着一点鲜甜的味道,不需要多余的佐料,煮好之后沾上辣椒水就很下饭。
弄好了这些,天色也渐渐黑了下来。没多久,蓝大成和侯阿彩就回来了。
他们先在外面洗了手,把全是泥的鞋子脱下来放在台阶上,然后才进了屋。
见到蓝姗,两人脸上都露出了一点细微的变化,尤其是侯阿彩,脸上的笑意立刻就垮了下来。蓝姗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说不上严阵以待,但也做好了准备。
他们竟然都没说什么,坐下来就开始闷头大口吃饭,态度自然得好像她本来就应该在这里。
蓝姗见状微微一愣,不过免去一场争执和风波,对她来说不是坏事,自然也没有非要追根究底的意思。再说,这样她也更好跟陈悠然交代。
第二天一早,陈悠然果然就跑过来了。
蓝姗当时正在门口剁喂猪的野菜,见状她一脸担忧,脸上立刻展露笑颜,“昨天什么都没发生,他们好像默认了,当之前的事没发生,放心了吧?”
大多数家长拉不下脸跟孩子道歉和好,“假装无事发生过”就是他们能做出的最好应对了,陈悠然对此十分熟悉,闻言总算是放下了心。
她并不知道蓝姗为什么跟家里闹矛盾,只以为不是什么大事,自然不会起疑。
蓝姗自己其实并不相信事情真的就这么结束了。越是不发作,或许越是在酝酿意想不到的后招。不过,对眼下的她而言,这一点安稳正是最需要的,所以她也绝不会主动去打破。
陈悠然来了一趟,自然不能就这么走,赖在蓝姗身边道,“你今天要忙什么?我在这里陪你吧。”
“你不回家吗?”蓝姗无奈地问。
陈悠然理直气壮地道,“家里有陈嫣然看着就行了。反正也就是在家看电视,怪无聊的,我在这陪你多好。”
这个时候,电视还是人民群众为数不多的娱乐项目之一,也只有陈悠然会觉得无聊了。也可能是专门说给她听的谎话。这样想着,蓝姗便笑着答应了,“行吧,今天我带你玩。”
说要带陈悠然玩,蓝姗可不只是说说而已。这个季节正是山上的物产最丰富的时候,可比之前好玩多了。
而且蓝大成和侯阿彩虽然没说什么,但蓝姗如今已经没什么心思去装孝女,努力为这个家忙碌了。如此一来,时间更加充裕,也可以玩得更尽兴。
以前蓝姗不上学的时候,做好了饭送去地里,总要跟着在那边忙上大半天,等到天快黑的时候才回家来准备晚饭。一个夏天过去,整个人都晒得黑漆漆的。也就是她,五官长得好,就算是个黑妹也好看。而且她的皮肤黑得快,白得也快,捂上一个冬天就又都白回来了。
现在,蓝姗已经没有了这种劲头,也就可以腾出时间去做别的。
这段时间蓝姗一直没有回家,煮猪食做饭喂猪、洗衣服打扫卫生之类的杂事,都是侯阿彩自己负责。木林放学回来能准备一顿晚饭,但他的手艺跟蓝姗比可差远了,做出来的东西寡淡无味就算了,有时候还会夹生或者糊了,也就是勉强填饱肚子。
这样前后一对比,才显得蓝姗多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