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在门房的管家喜笑颜开地进来禀报:“夫人,二娘子回来了。”
“你去哪了?”楼灵溯一只脚没跨进正厅,楼伊敏便忍不住问道,“这一整天都不见人影。”
楼灵溯见父母姐姐居然都在,也没多想:“惠丰楼。”
楼嗣欢一听暗叫不好,这蠢货!朱怀山果然也发现了关键:“东城楼那家?”
楼灵溯毫不迟疑地点头,只楼伊敏还没反应过来:“东城楼怎么了?”
朱怀山看着妻主,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说。楼伊敏见他吞吞吐吐的样子,心里不详的感觉又跑了出来,干脆问楼灵溯:“你去干什么了?”
楼灵溯心想反正早晚要知道的,也没什么好瞒:“去看岳定州。”
楼嗣欢痛苦地捂住了脸,朱怀山手抖摔碎了茶杯,楼伊敏半天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只希望自己聋了:“你,你看他做什么?”
“不是说,要相看相看,选个正夫么?我觉得岳定州合适。”她顿了顿,又道,“也挺有缘。”
楼嗣欢这次痛苦也顾不上了,她把自己下巴捡起来,一字一顿:“你疯了啊!”
楼灵溯看着自己姐姐:“我真喜欢他,一见钟情。”她想起今天岳定州街头救人的模样,在双亲姐姐三人吃了苍蝇的表情里再次补充,“再见倾心。”
“尘缘浅薄”四个字在楼伊敏的脑中冒出来,她一掌拍在桌案上:“胡闹!”楼伊敏气得浑身发抖,“你可知那个岳定州接连克死了两家娘子,你难道要看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她颤抖的手指着楼灵溯发了狠:“你给我去祠堂里跪着,等想清楚了再起来!”
楼灵溯张了张嘴,又看了满脸担心的朱怀山和楼嗣欢,终是一个字没说,径直去了祠堂。她倒跪得干脆,只楼伊敏又惊又怒,一时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
“这一关,终是过不了吗?”
楼家姐妹两天没出门,但听风亭里的事却被人加油添醋地传了出去。岳家女儿岳晓梦借故接近楼家二娘子推销自家的天煞孤星,那楼二娘子不谙世事着了道,掉入了岳家兄妹挖的坑里。岳晓梦气得暴跳如雷,直想把说瞎话的人拆吃入腹!更想把那个罪魁祸首抓出来捶一顿!连找了两天没抓到楼家姐妹,按捺着脾气给楼嗣欢送了请帖,要找她出来叙一叙。楼嗣欢见了请帖,自然知道她想说什么。可她比岳晓梦还要烦心,楼灵溯在祠堂里跪了两天两夜,硬是不松口。饭也不吃,水也不喝,整个人跪得摇摇欲坠。
楼伊敏气得如困兽一般在祠堂里转圈,看着跪在地上的楼灵溯怎么也想不通,不过是见了两面,怎得就如此情根深种?
“京都中这如此多的公子,为何就偏偏是他?”五大三粗的粗俗武夫,怎么也不该是他!
楼灵溯跪得腿都没了知觉,脸色发白嘴唇干裂:“原本也不是非他不可,跪了两天想着,的确是非他不可了。”
楼伊敏差点被气晕过去,这是如何说得!
“女皇五十了,她就是再不愿意也得考虑立储。丞相一派属意长公主,太尉又觉得二公主更合适。他们打架便算了,还非得逼着人站队。这京都中表面风平浪静,私底下谁不有一把算盘?”
“我瞧家中几位爹爹都不愿意卷进去这官司里去,可我这正夫选的不是时候,若是非得此时选,只要选的是其中一派,无论愿不愿意,在外人看来便是站了队。只有岳家,岳夫人本身是个武将,她正夫孙将军又有战功在身只听皇命,太女是谁与岳家并无关系。娶了岳定州,便也告诉外人,这官司我们不参合。今后无论是哪位皇女得了太女之位,有孙将军在,也不会为难我们。”
楼家上下皆是一愣,楼灵溯圈在内宅里十五年,放出去不足三个月,她居然能将京都中的形势摸得如此透彻。
楼伊敏如醍醐灌顶,这几个月来的愁绪忽然理清,撇开岳定州的名声不谈,对于京都中最近这诡异的氛围,岳定州的确是最适合的选择。可岳定州的名声却实在无法绕过去,他谈了两次亲事,还未过门未婚妻便离世,这样天煞孤星的八字,楼灵溯真的能扛下来?若是她也如……
楼伊敏不敢再想下去,看着跪在地上摇摇欲坠的小女儿,回想莫远和尚当年指的路,本以为这定亲不过是小事一桩,可如今看来,这选择做下去,无一不透露着“尘缘浅薄”四个字。她无奈地闭上眼,此事要如何博上一博?
“娘。”楼灵溯嘴唇发白,抬头可怜楚楚地望着楼伊敏,“若是因为岳定州的名声,非得说的话,那一定是我八字太好,我命中注定的人,谁也拿不去。”
楼伊敏:“……”
岳晓梦看着姗姗来迟的楼嗣欢,啪一拍桌子,将桌上的茶杯拍了个粉碎:“楼嗣欢,我与你姐妹俩真心相交,你们怎得要如此祸害我二哥!”
楼嗣欢本想坐得离她远一点,但一想外面这许多耳目,只好委屈自己在她跟前的位置坐下:“你冷静一点,吵得我头疼。”
岳晓梦看她这副模样,恨不得将她的脑袋当桌上的茶杯一样拍一次:“你可知道现在外面怎么传我二哥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做错什么了,要被如此羞辱?”
“癞蛤蟆是我家那只,好了吧?”楼嗣欢道,“你轻一点,隔墙有耳。”
岳晓梦自然知道隔墙有耳,她声音这么大,也是给外面人听的,务必要让人知道,他二哥绝没有肖想楼灵溯这京都第一美人。
楼嗣欢见她又要嚷嚷,一把把她拉下来,用手捂住了她的嘴,随后在她耳边道:“我妹妹跟我娘说,要娶你二哥。”岳晓梦睁大了眼要跳起来,奈何被楼嗣欢压得死死的,“做正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