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放回去吧。”“……嗯。”“今天妈到我学校来闹了,全校学生都知道我拿了她的钱。”孟醒看也不看孟母,苦涩地说,“孟瑞……”“姐,我……”孟瑞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又是愧疚是又是懊悔。“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孟醒声音冷下来,“孟瑞,任何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做错之后可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这些代价可能是你一辈子都还不起的。以后再做任何事情的时候,请你想一下后果,你能不能付得起那么大的代价!”孟醒挂了电话,抬眼再望向母亲的时候,已经将眼里的所有感情都收了起来,两世为人她已经明白,再多的感情对待母亲,换来的只有心凉。在孟母印象中,女儿从来都是听话懦弱的,很少会有这么强势的时候,被她这么看着心下有些惴惴不安,还有就是冤枉了她之后的心虚,尤其是看到她脸上那红红的大掌印,还有她刚刚说的话。可一想到她是她妈,她是她女儿,她为什么要心虚?就算她错了,难道不是做女儿的该受的吗?这样想来,她立刻又气壮了起来,坐在椅子上色厉内荏地问:“不是你拿的,那你的电脑哪里来的?不是花我的钱难道偷来的吗?”孟醒一说到偷这个字心底就一阵阵不舒服,简直忍无可忍。沈济洲动作极快,才一会儿便拿着毛巾过来,望着里面沉默尴尬的情形,又看了孟母一眼,规矩地将毛巾递给孟醒,孟醒接过,发现里面包了冰块,放在脸上冰敷着,一触碰还能感觉到火辣辣的疼。对待母亲,她真的感觉已经把她的热情和心力都耗尽了,再提不起一丝力气来说话。只冷冷地说,“小瑞的事情你就当做不知道,回家别再提了,以后自己的东西自己放好,别没了又来找我。”她转向班主任,“李老师,我想今天晚上就住到学校里来,能安排吗?”孟母虽然有错,心里已经知道错了,但还是被孟醒这样的态度气的不行,手指着她鼻子斥道:“小孟醒哎,你别跟我犟,你翅膀还没硬呢,跟我犟什么东西啊犟,你不花我钱,你看看你吃的用的穿的那样不花我钱?你犟是吧?我看你能犟到几时?你既然这么犟行嘛,那就别回来找我,我看你到时候要不要来向我要学费!”孟醒被气的怒急反而笑了,眉眼尽是淡淡的讽刺,声音却寒的跟三九的天气似的,“不劳费心,我说了不会用你一分钱,就不会再用你一分钱,你放心。”李惠明皱着眉看看她又看看孟母,心里是很不愿意这样处理的,他还是希望能和家人好好说说,误会解开,但看她那眼神分明是很有主意的,性子这么倔,已经做了决定劝也劝不了,就点点头说:“我去跟教务处的主任说一声,你和你妈妈好好谈谈,都是一家人。”回头又看了沈济洲一眼,“还不回去上自习!”这是孟醒的家事,沈济洲虽然咋呼,但该懂的礼仪还是知道的,也不好呆在这里,可心里又十分担心。孟醒心凉,实在不想再和孟母呆在一块儿,也起身道,“李老师,我也去上晚自习了。”也不理孟母,径直走了,气的孟母坐在那里直抖,可又知道是自己做的不对,就是骂底气都不足。她本身就是很好面子的人,很少会在人前做像今天这样的举动,实在是丢的钱太多一下子气极懵了,大脑一热根本没多想就来了她学校,才有刚刚这一幕,这也是吃定了孟醒是个泥和的软性子,谁知道这个平时骂不还口的小丫头,突然这么硬气,反把她教训了一顿,气的她胸口堵的像吃了块石头似的,赌气地想,你硬气是吧,你现在还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翅膀还没硬呢看你能硬气到几时!孟醒走出办公室后就感觉身上的力气被抽尽了似的,抓着楼梯的扶手头晕目眩的,脸色实在差的厉害,担心的沈济洲片刻也不敢离。她顺着楼梯扶手就坐在了楼梯上,楼道里黑漆漆的很安静,沈济洲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也安安静静的陪在她身边,直到过了好久,他才提醒她道:“快下晚自习了。”她闻言动也没动,直到他以为她就这么趴着睡着了之后,她才抹了抹眼睛抬起头,声音又恢复正常了,非常平静地说:“济洲,谢谢你。”她这样故作坚强的样子让他心里十分难受,哈哈地笑着轻声地说:“朋友嘛,用来做什么的,你还得安排宿舍吧,走,我帮你拿东西去!”班里正叽叽喳喳议论纷纷,见她进来都拿一种别样的眼神看她,只有罗迦上前来关心的问她:“哎,孟醒,你没事吧?”她笑着摇摇头,“没事。”“没事就好,哎,你妈妈好凶啊。”她苦笑了一下,回到座位上,一点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周围人猜疑排斥的眼神看的她非常难受,都好像在说,看哪,那是一个贼,我们离的远点儿。她甚至能听到有些不加掩饰的声音说:“天哪,真看不出来,她竟然是个小偷。”“当然看不出来了,小偷会把小偷两字刻在脸上吗?”“会不会有误会?”“她妈妈都闹到学校来了,你说可能是误会吗?会有自己的妈妈诬陷自己女儿的?”“对哦,要不是证据确凿,确定就是她偷的,也不会闹到学校来,又不是脑残。”孟醒听了连解释的心情都没有了,尤其对于最后一句,听了甚至想笑。如果她不是当事人,恐怕也会这么想吧,又不是脑残,哪会来学校误会自己女儿的。罗迦倒也没让她解释就往讲台上一站,气沉丹田,非常有气势地说:“晚自习闹什么呢,大家各自看书,安静点!”她作为班长还是很有威信的,班里马上安静了很多,只是还有一些人交头接耳的看着她嘀嘀咕咕,罗迦安慰地看了她一眼,朝她鼓励地笑笑,回到座位上坐下看书。有句话这样说,相信你的人不用解释,不相信你的人根本没必要解释。可这世上有几人能做到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只做自己的事呢?人毕竟是群居动物,她亦如此。真的没必要解释吗?如果她沉默,这个黑锅可能就这么被她背一生吧?以后同学们回忆到她时都会这么介绍:“孟醒啊?我记得,她有小偷小摸的习惯,你们以后当心点!”所以在打那个电话的时候,她选择了有班主任在场。不必让太多人知道,对孟瑞不好,毕竟谁都有犯错的时候。自己的亲弟弟她自己了解,人是极好的。但这个黑锅她也不想背,有班主任给她作证,她回好很多,可事情发生了,母亲来闹了,这还是会成为她身上的污点,世上很多人是不在意真相的,只会跟着人云亦云,就像她所在的写文圈子,别人随便一句:据说这个作者好像有抄袭刷分过,听说这个作者人品不好。一个说多了两个人说多了,最后这个‘据说、听说’就没了,提到这个作者时就是这个作者抄袭刷分过,到最后就成了抄袭刷分了,甚至很多人根本不知道真相是什么,就这样被据说传的别人提到这个人时只记得ta‘人品不好’了。这样的事前世看的很多,尤其是网络时代,各种马甲横行,真真假假是是非非如同雾里看花扑朔迷离,你不知道相信谁或不相信谁,众说纷纭,只能听从自己的判断了,只是现下被判断的人是自己而已。罢了,过去也不是没经历过,日久见人心,相信你的人始终会相信你,有那么些始终相信你站在你身边的人就足够了,如同罗迦,如同……她看向站在二班窗外担心地望着她的沈济洲,真的很想勇敢一点,抓住他的手坚定的说就是他了。她对他微微一笑,眉间舒展开,表示自己没事,而想到他,她确实已经没事了。